她非常了解周麗蓉的個性,那就是個工作狂。
聽陳家河說,他們兄弟三個小時候,他母親基本沒怎麼管過。
他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陳家興跟陳家旺都是奶奶帶。
讓她退休待在家裡照顧她,看孩子,她能做到嗎?
林夏也擔心自己不好跟周麗蓉相處。
等做完月子,她其實可以自己帶孩子的,實在不行,她找個保姆,她工作的時候,可以把保姆跟孩子都帶上。
但聽周麗蓉的話語,好像已經提交了申請。
林夏只能跟著陳振江跟周麗蓉回了軍區大院。
回家後,陳家河詢問了周麗蓉退休的具體事宜。
「媽,其實你可以干到正式退休的,夏夏這邊有我在。」
陳家河跟林夏的想法一樣,他們可以找個年長些靠譜的保姆來幫忙看孩子。
他也是擔心以他母親的個性,如果真的幫忙看孩子,會跟林夏產生婆媳關係。
當慣了領導,加上她那性格,陳家河自己都跟他母親只能做到客氣相待。
他們家的家庭氛圍,永遠不可能像夏家那樣輕鬆愉悅。
林夏定然會拘謹。
「不用,我也累了,想休息了,今後應該把精力放在家庭上,年輕的時候,忙於工作,忽略了你們的成長,現在你們正是壓力大的時候,我也應該為你們做點什麼。」
周麗蓉心意已決,陳老跟陳老太太以及陳振江,也都支持她的決定。
在這些問題上,兒子們根本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陳家河跟林夏回了房間後,林夏心情沉重的躺在床上,嘆氣,「媽要是為了我們提前退休,我有點過意不去。」
「她已經做了決定,提交了申請,我們無法改變結果。」陳家河幫她端了洗腳水開始洗腳,「沒事,我以後會儘量經常在家,不會讓你們之間有分歧。」
很多時候,婆婆跟兒媳之間的關係,取決於兒子。
只要他能拎得清,能理性處理問題,兩邊協調,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不是怕這個,我是覺得她這樣做會不會犧牲太大了?」
「反正也幹不了兩年就得退,奶奶現在身體也不好,家裡需要人操持,媽退休了也好。」
他們家老爺子是幹過革命工作的,一輩子吃苦耐勞,勤儉節約,因此就算退休後,也堅決不請保姆,平時大家都在上班,家務飲食都靠爺爺奶奶操持。
現在奶奶老了,他母親退休在家,老人的起居便有人照應。
有周麗蓉和陳老太太照顧,陳家河的工作也終於沒之前那麼緊張,他可以抽空陪著媳婦兒,跟她一起迎接他們愛情的結晶。
而沈玉龍通過三個多月的復健,身體萎縮的肌肉也在逐漸恢復,慢慢有了力量。
調理治療了三個月,他的氣色也比剛醒過來時,要好太多了。
現在可以自行在院子裡散步鍛鍊,也照顧自己。
這天葉老通知謝蘭過來,跟她詳細的聊了沈玉龍的情況。
「小謝,玉龍現在可以回家了。」
這是葉老跟葉白倆人對沈玉龍的身體狀況經過詳細診療綜合評估後,做出的決定。
沈玉龍現在不需要繼續針灸用藥治療,後期可以慢慢休養恢復。
那麼就不需要再住這邊。
葉老的院子裡打算重修一下,這一片地方全是他自己的,可以進行擴建,建成中醫館的模式,將來容納更大的患者。
隨著葉老回了海城後在,知名度的打開有周邊城鎮過來的病人求醫,因為外面賓館招待所昂貴的住宿費,很多窮苦患者為了省錢,都會選擇在天橋公園過夜。葉老得知後,心裡非常過意不去。
他打算擴建房間,接納患者,讓慕名而來治病的病人免費入住。
謝蘭聽聞沈玉龍終於結束了所有治療,不需要再像病患那樣針灸,吃藥,這一刻她深深的呼了口氣。
心情無以言表的激動。
她的兒子終於熬出頭了,她也熬出頭了。
旋即,謝蘭問出了自己眼下最關心的問題,「葉老,那玉龍的情況,下學期可以復學嗎?」
孩子身體狀況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那就得把他送到學校去學習。
已經耽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不能再繼續耽誤學業。
葉老說道,
「這個我也說不上,他的身體臟腑現在沒有任何問題,體質還是比較差,需要慢慢恢復,之前就跟你們講過,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切不可急躁,這孩子如果復學是上高中嗎?」
謝蘭點頭,「對,他是在高一暑假休學的,如果身體允許能繼續回學校,我打算給他報到高二。」
「高中課程繁重啊,這孩子的身體能吃得消嗎?這件事你們還是要慎重考慮,孩子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學業前途固然重要,但你的分清主次,人康健平安,才有機會去做其他事。」
沒有健康,什麼都是白搭。
謝蘭鄭重的點頭,「葉老,我明白了。」
對於沈玉龍能夠回家這件事,謝楠高興之餘,又非常的惆悵難過。
孩子康復了,要回家了,可他們的家……早散了。
他或許早就察覺到了什麼,這三個月以來他竟然什麼都沒問,每天安心的接受治療,復健,過著機械般的生活,他父親把高中的課本給沈玉龍拿了過來。
閒暇之餘他也會翻翻課本,撿起以前所學的知識。
孩子越是不問,謝蘭的心裡就越慌,可以說這三個月她每天都在忐忑之中度過,無數次的失眠做夢。
她不知道她兒子要是知道了家裡所發生的變故,會是什麼反應?就沈玉龍現在的身體狀況,她根本不敢讓他情緒受到任何刺激。
可是........
該面對的終究需要面對,該走的路還是要走下去。
孩子康復了,總不能一直賴在葉老這邊逃避生活。
葉老說了出院的事以後,謝老的心情也很複雜,可以說是喜憂參半。
他朝謝蘭問,「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謝蘭自然知道她父親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早就遍體鱗傷,內心傷痕累累,整個人處於麻木狀態,只是行屍走肉般活著。
她什麼都能承受,什麼都能接受,可兒子是她的命,她好不容易把兒子從鬼門關上拉回來,她不能再讓他發生任何閃失。
她現在根本不知道關於沈鐵軍的事到底該怎麼跟沈玉龍講,還有沈玉瑩那個親姐姐,沈玉龍壓根都不知道她那號人。
她該怎麼告訴兒子林夏不是她的親姐姐,他的親姐,謀害林夏,綁架人家的兒子,甚至試圖給他這個親弟弟下藥,如今在監獄裡。
如果只是單獨一件事還好,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就算是大人都難以接受,沈玉龍一個暈睡這麼久的病患,他該如何承受?
葉老看著這父女二人愁容滿面,他在一旁說道,「好了,相信孩子吧,他是個小男子漢,這麼大的磨難都能挺過來,還有什麼事是接受不了的?再說沈家那幾個不還活著嗎?」
葉老心疼的看著謝蘭開導她,「這所有的事,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把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告訴孩子,孩子只會更心疼你。」
葉老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小謝啊,人絕對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要明白,你沒有做錯事,你不要總給自己施加壓力,你看看你的臉色多憔悴?頭髮白成這樣,我們看著都心疼。
試著走出來吧,兒子康復了,女兒跟你關係也不錯,某種程度上講,你們的生活其實沒發生太大的變化,放下一切,繼續往下走吧。」
「聽到了你葉叔說的話了嗎?他說的句句是真理,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要從這些傷害中走出來,不要一直鑽牛角尖,你沒做錯事。」
葉老跟她父親一番開導,謝蘭的心情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