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桂英又提起了林金山,大過年的,林艷怕掃陳家河跟林夏的興,低聲道,「媽,你昨晚吃飯的時候已經說了一遍了,你別再說了。」
劉桂英抹著眼淚,「大過年的,你哥不在家,我能不惦記嗎?」
「他二十幾歲的人了,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林夏朝劉桂英問道,「我哥從離開家之後沒給家裡寫過信嗎?」
劉桂英一臉哀愁,「去年前半年寫過一次,但上面那個地址我們聽都沒聽過,托人問了,說是那地方在最南邊,我們也沒能力去找他。」
「別擔心,說不定去了海城能碰到他呢。」
前世她記得自己回海城不久後,就在海城見到了林金山。
聽林夏如此一安慰,劉桂英的心情好受多了,也對接下來的海城之行有了期待。
「對了,媽,你的娘家在哪啊?」林夏朝劉桂英隨口問道。
提到娘家,劉桂英神色再次暗淡,她回道,「我娘家在西河縣,挺遠的。」
西河縣?
林夏沒聽說過。
一旁的陳家河倒是抬眸多看了劉桂英一眼。
這個地名,他熟。
林夏好奇,「那你當初跟我爸怎麼認識的?怎麼嫁到這兒來了?人生地不熟的。」
「你爸以前在我們那邊幹活,我們就認識了。」劉桂英回道。
林夏聞言,感慨,「您這也算是為了愛情遠嫁了。」
「那你跟娘家沒來往嗎?」林夏又問道。
劉桂英垂眸搖頭,「沒有。」
劉桂英明顯不是很願意提娘家,柔聲催促,「快吃吧,吃完我再去下面。」
「我們夠了,別煮了。」
大家正說著話,吃著面,院子裡傳來一陣哀嚎聲。
一聽到這熟悉又討厭的聲音,他們頓時神色緊皺。
大過年的,一頓飯都吃不消停。
林艷掀起門帘,看到在院子裡乾嚎的老太太,她沒好氣的問,「奶奶,你幹嘛?」
「我幹嘛?大過年的,我兒子的魂肯定也回來過年了,我過來看看他不行嗎?」
林老太太上了台階,林艷趕緊讓到一邊。
林老太太一進屋,對著桌上的遺像就是一陣嚎叫。
「大福,大福啊,媽想你啊。」
若非了解了老太太的為人,此時這一幕,真的挺讓人難受。
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
「媽,大過年的,你別這樣。」劉桂英扶起了她,看著她問,「你吃飯了嗎?」
林老太太一臉憤怒,「沒吃,我上哪吃去啊?人家都轉老丈人去了。」
一家子都走了,也沒人問問大過年的,她這個老太婆吃啥。
老太太自己已經好多年沒上鍋做飯了,廚藝早就荒廢,寧願餓著,也不會屈尊上鍋做頓飯吃。
大年初一老太太都上門了,劉桂英讓林艷去給老太太下了完面過來。
林老太太盤腿往炕上一坐,一邊大口吃著面,一邊跟林夏他們服軟解釋,「家河,夏夏,你們別怪我,我老糊塗了,我不該跟著王菊香給小艷介紹對象,我錯了。」
林夏對這個所謂的奶奶沒啥感情可言,懶得搭理她。
這明顯就是倚老賣老,要是他們動了惻隱之心,回頭老太太又盤算著怎麼賣她們姐妹。
林夏不接話,冷聲說道,「快吃吧,吃完早點回去。」
然後就帶著虎子和陳家河在院子裡待著。
他們得等老太太走了再走。
不然,以劉桂英和林艷的性子,老太太住這她們都不會趕人。
林夏帶著虎子在院子裡放鞭炮,王菊香怒氣沖沖的進來了。
一來炮火直接對準林夏,「林夏,你差點把大壯打死,你知道嗎?你們得賠他醫藥費。」
「差點打死?那就是還活著?」林夏輕飄飄的問。
「他眼睛全是紅血絲,疼的睜不開,腿上的骨頭裂縫了,還有啊,他………他的命根都有問題了,到現在疼的不能尿尿。」
王菊香今天去轉娘家,一去堂哥家,看到王大壯躺在炕上呻吟,大夫看了也不管用,哪哪都疼。
她堂哥氣的快爆炸了。
可他家兒子理虧在先,只能吃啞巴虧。
但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林夏對於王菊香的控訴,一臉不屑,「就這?那要不報警,讓警察來調查一下他為啥成了這樣?
你知道他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嗎?我現在看到男的就害怕,晚上都不敢讓陳家河上炕,夜裡根本不敢閉眼,一閉上眼就做噩夢,他只是皮肉傷,而我心理上的傷痛看不見摸不著,卻能逼瘋我,昨天的事已經嚴重影響到我跟陳家河的婚姻了,我以後如果不看心理醫生,我會瘋的,這個責任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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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香輕嗤,「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二嬸,你被男的騷擾過嗎?或者說,你被猥瑣男占便宜不但不會感到噁心,還很享受?所以你無法理解我的心情?」
現實生活中,有多少女孩因為小時候被惡魔X騷擾,猥褻,噩夢纏繞一生。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心靈上的折磨,有多痛苦,沒有人知道,也無法向人提及,訴說。
林夏說著說著,垂在身側的手都在顫抖。
陳家河扶住了她。
劉桂英見狀,直接趕人,
「王菊香,你快走,你把老太太也扶你家去。」
劉桂英平常唯唯諾諾,一旦牽扯到女兒的事,就會特別的有力量。
為母則剛。
她不由分說,把老太太從屋裡拉了過來,塞給可王菊香。
把她們趕出去後,劉桂英心疼的看著林夏,眼淚直流,「夏夏,對不起,昨天我應該跟你一起過去叫小艷的。」
她後悔給了王大壯可趁之機。
「媽,你別被嚇著了,我沒事,我倆也沒事。」林夏說著拉起陳家河的手,證明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受到影響。
「媽,這兩天你跟小艷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回海城。」
這個林家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必須把她們趕緊帶走。
劉桂英猶豫,「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不會。」
林夏朝陳家河說道,「我媽做飯挺好吃的,小艷在飯館幹過,有工作經驗,我想著到了海城,讓她們在你們廠門口那擺個小吃攤,生意肯定好。」
陳家河點頭,「可以的,擺小吃攤是個好主意,食堂的飯都吃膩了,大家都願意在外面改善改善,我可以租房。」
「夏夏,你說的這個我還是沒信心,我就會做粗茶淡飯,城裡人都是下館子的。
「媽,你相信我,我會教你們做麵皮和涼粉,咱們先從這兩樣幹起來。」林夏說道,「你們現在將林二福他們徹底得罪了,要是不跟我們走,以後在村里會被欺負死的。還有王大壯一家,我一走,小艷就遭殃了。」
林夏此話一出,劉桂英和林艷瞬間沉默。
許久,劉桂英下了決心,「我倆跟你們走。」
「另外,還有件事。」林夏朝陳家河問,「你在這邊的公安局有沒有熟人?」
「我舅舅有個朋友在鎮上派出所當所長。」陳家河問,「何事?」
林夏看著他們回道,「我想讓我媽去報案,讓警方調查當年我跟沈玉瑩身份被換一事,當年的事是在我們鎮衛生院發生的,就得在咱們這邊報案。查不出真相,我們以後去了海城,在所有人面前都會抬不起頭,沈玉瑩覺得我搶了她的人生,覺得委屈,那我也是無辜的啊,我不能莫名其妙的背這個黑鍋,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當別人的女兒?」
她這二十年,在沈家雖然衣食無憂,條件比農村好太多,但跟沈鐵軍和謝蘭的關係並不是很親近。
主要是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
直到她弟弟沈玉龍長大了些,他們那個家才感覺有了溫度。
劉桂英一聽這件事還可以報案,連連應聲,「夏夏,你說的對,咱們必須查清楚真相,不能稀里糊塗的背黑鍋,我去報警。」
陳家河說道,「可以,等過兩天,我們要回城的時候,我托舅舅找和可靠的人,我們去報案。」
「對了,你的戶口現在就在村里了,我們以後辦結婚,需要村里開證明,我回頭去村長家拜年,順便開個證明。」
林夏說道,「我的身份證還沒辦出來呢。」
「先備著。」
從林家回去後,時候還早,陳家河乾脆拿了些禮品去了村長家,順便給林夏開結婚介紹信。
接下來的兩天,一家子都忙著走親戚,招待親戚。
林夏也跟著陳家河去走了好幾家周家這邊的老親戚,其實那些人陳家河也不熟,只是迫於禮數,不得不去拜個年。
大年初五那天,郵遞員送來了一份電報。
是給周麗蓉的。
大過年的能讓郵遞員特意跑一趟的,大概只有加急電報。
果然,周麗蓉一看電報內容,神色大駭。
「麗蓉,怎麼了?」周老太太關切的問。
「家旺舊疾復發,老陳讓我們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