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河帶路,找到了南關十字的四季香飯館。
臨近年關,來縣城趕集的人特別多,飯館門口也熙熙攘攘的,有吃完飯抹著嘴出來的,也有大包小包往裡擠去用餐的。
陳家河帶著林夏和虎子進去,飯館並不大,僅有的幾張桌子座無虛席。
牆上貼著菜單,有臊子麵,素麵,肉夾饃。
「你們倆吃啥?」
林夏說道,「我吃臊子麵。」
「我也要臊子麵。」
陳家河要了三碗臊子麵,交了錢,然後站在牆邊等空位。
一張桌子上的客人一吃完,虎子眼疾手快的占了座位,招呼他們過來坐。
林夏一進來,就一直在飯館裡張望,尋找林艷的身影。
找了半天沒見到人。
她此時心情很急躁,想迫切的見到自己的妹妹,記憶中那個身形瘦小的姑娘。
她對林艷滿懷愧疚,她剛從城裡回來的時候,林艷對她這個姐姐也很熱情。可她躺在炕上不動,誰也不想搭理,林艷本就內向,只好又回了飯館。
她結婚的時候,林艷也回來過,還給她買了一套新衣服,她對這個妹妹很陌生,一心想回城的她,壓根就沒想過跟她培養姐妹感情。
前世,林艷后來也被沈玉瑩叫去了城,沈玉瑩明面上依舊拿她當妹妹,給她安排了一份去富豪家當保姆的工作,其實真實目的是給那對大齡未育夫婦生孩子。
單純的林艷稀里糊塗被人陷害懷了孕,被迫生子,最後精神都失常了。
而沈玉瑩卻告訴她,林艷不知檢點,勾引東家,做了傷風敗俗的事,她為此特別討厭林艷,覺得她給林家人蒙了羞,在林艷最困難的時候,不但沒幫助她,還避之不及。
大哥林金山也是,誤會林艷當二奶,跟她斷絕了關係。
而沈玉瑩通過利用林艷,成功跟富豪夫婦成了朋友,給自己謀了不少福利。
那個女人,是踩著他們林家人的屍體上位的。
林夏失神之際,一道瘦弱的女孩圍著圍裙,出來收碗。
陳家河拉了下走神的林夏,「你妹妹出來了。」
林夏回過神來,看到收碗的林艷,急忙站起了身,喊她,「林艷。」
林艷一回頭,看到桌前的一家三口,面色微詫。
並沒有喜悅的表情。
她更沒想到林夏會主動跟她打招呼。
「虎子,叫小姨。」
虎子雖然在家喊林夏惡毒後媽,但出了門還是挺有禮貌,看到林艷,很乖巧的喊了聲小姨。
林夏對她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她神色愕然,出聲詢問,「你們來吃飯啊?」
林夏非常親昵的看著她開口,「我們過來趕集,我記得媽說你在這上班,我過來看看你。」
林艷聽到她那句「媽」,神色明顯一怔。
很疑惑最近幾天發生了什麼,那麼不可一世,看不起他們農村人的林夏,竟然願意喊媽了。
「今天都臘月二十四了,你啥時候放假?」林夏看著她關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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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艷回道,「臘月二十九放,這幾天是飯館人最多的時候。」
「林艷,不幹活在那聊啥呢?」窗口處一道嚴厲的聲音吼她。
林艷嚇得急忙應聲,「來了。」
她低聲說道,「我先去忙了。」
說完趕緊端著一摞海碗進了後廚。
林夏剛才看到林艷手上的凍瘡,心頭一緊。
那哪像個年輕女孩的手啊。
臊子麵上來後,陳家河將一晚放到她面前,給了她筷子,「快吃吧。」
虎子面前也放了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海碗。
「爸爸,我吃不完。」
「吃不完我吃。」
陳家河風捲殘雲般幹掉一碗麵,將虎子碗裡的面給自己撈了一大半,又倒了些湯,虎子碗裡盡留意小坨。
林夏眼看著陳家河幹掉了將近兩碗面,嘴角微抽。
這飯量,真夠可以的。
他們吃飯的時候,林艷又出來收了一次碗,林夏幾欲搭話,都沒機會,林艷怕被老闆罵,端著碗便趕緊走了。
吃完飯後,林夏跑去後廚門口,跟林艷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一出飯館,林夏才注意到對面是一家理髮店,店門開著,可以看到一個燙髮頭大姐在忙活,門口都站著好幾個排隊等待的婦女。
臨近年關,不光飯館裡人多,對面的理髮店也是絡繹不絕,都是年前剪髮燙頭的。
縣城比鎮上和村里當然要時髦很多,很多公職人員還有廠里的工人,在這個小地方都屬於上流階層,城裡流行什麼,他們也很快會流行起來。
林夏看到理髮店門口等待的長隊,仿佛看到票子在向她招手。
她朝陳家河和虎子說道,「你們在這等等我,我去那個理髮店看看。」
「幹嘛去?」陳家河問。
「我隨便看看。」說完便跑了。
陳家河看著擠在理髮店門口等待剪髮的顧客,再瞅瞅已經穿過馬路往裡面擠的身影,眉心突突直跳,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
他不放心,牽著虎子趕緊跟了上去。
理髮店裡,燙髮頭大姐正在給一個婦女頭上夾燙髮槓,旁邊還等著幾個剪髮的顧客。
學徒小妹正在給一個顧客洗頭。
門口還站著幾個衣著相對時髦的大姐。
看到擠進來的林夏,老闆娘問道,「剪髮嗎?」
「我進來看看。」林夏打量著理髮店的設備。
兩台加熱帽,四把理髮椅,牆上貼著幾張當下最流行的幾款燙髮畫報。
一整面的玻璃牆,在這個小縣城真的算是很豪華了。
老闆娘見林夏不提自己的訴求,只怵在那打量,她說道,「姑娘,你要是想剪髮,得等會兒。」
「那燙髮呢?」林夏問。
「燙頭髮更得等,門口那幾位都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