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老太太的話,夏雷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晃神,有些認不清過去跟現在。
他看著林夏,語氣沉穩,「不好意思,我認錯了。」
林夏吸了吸鼻子,說了聲沒事。
夏海笑著說道,「哥,不光你認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這不是我姐年輕的時候嗎?」
夏雷能有這樣的反應,夏海等人還是非常激動的。
這至少說明,夏雷對夏雨以前的模樣是有印象的。
只要他們用對方法,絕對可以喚醒他的記憶。
或許,林夏就是開啟他塵封記憶的那把鎖。
夏海如此一說,夏雷的目光又落在林夏和夏雨身上,「是嗎?」
「是啊,你問我姐,她是不是也好像看到了年輕版的自己?」
夏雨非常配合的應聲,「是啊,這不就是第二個我嗎?大哥,人家都說侄女像姑姑,我差點以為這是你女兒呢?」
夏雨一激動,有些用力過猛的直奔主題。
她此話一出,夏老太太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瞪了夏雨一眼。
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夏雷的神色。
「我都沒結婚,哪來的女兒?」夏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帶著愧疚的。
他知道,老人家想抱孫子,希望他們兄妹三人能結婚生子,給夏家留後。。
夏雨見她大哥並沒有生氣或者情緒不好的跡象,於是膽子大了起來,「大哥,那也說不上,以前的事你不是不記得了嗎?萬一你在那個兵團的時候找了對象呢?你現在啥都想不起來,說不定當年還真有哪個女子在等你回去娶她呢?」
夏雨扶額作思考狀,「大哥當年去的那個兵團在什麼地方來著?」
夏海搶答,「西和縣。」
「哦,對,西和縣。」
陳家河非常自然的接話,「好巧,我岳母也是西和縣人。」
「真的?」夏雨一臉驚奇的模樣,看向夏雷,笑著說道,
「大哥,夏夏的媽媽也是西和縣人哎,縣城就那麼大,你們說不定還認識呢?」
夏雨又朝林夏問,「夏夏,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劉桂英,以前大家都叫她英子。」林夏看著他們,非常鄭重的一字一句的回道。
「英子?小雷,你前些日子睡夢裡喊的好像就是英子,我記得我還問過你,你說醒來就忘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夏雷吃飯的動作微頓,想努力回憶起老母親提的事,卻無果。
他的心情有些低落,「我想不起來。」
夏海趁熱打鐵,朝夏雷提議,「大哥,我覺得有必要查查你以前在兵團的事了,萬一真如我姐所說,二十年前有個姑娘在等你回去娶她呢?都二十年過去了,你沒出現,那可苦了人家了。」
「我沒談過對象。」夏雷繼續夾菜,「吃飯吧。」
「哦。」
夏雷不願再接話,夏海跟夏雨也不敢再聊這個話題,只好低頭吃飯。
大家雖然心情都比較低落,但夏雷做的飯實在太好吃,一桌菜基本上見了底。
林夏全程沒怎麼說話,低著頭一邊吃一邊吸鼻子。
這些香噴噴的飯菜是她爸做的,這是父親的味道。
所以,她比平常在家都吃得多。
她很貪戀這個味道,想記住這個味。
夏雷看著一個個見底的盤子,冷峻的面容染上了柔光。
夏海摸著吃撐的肚子,朝夏雷問,「大哥,你有沒有想法在這邊開飯館呀?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合伙人,廚藝非常好,人也踏實本分,你們還是同齡人,合作起來比較容易,你這廚藝不開飯館真的太可惜了,得讓家鄉的父老鄉親都嘗到這個味才行。」
「哥,你看現在社會發展的這麼好,老百姓都有錢下館子了,你開個飯館,也算是造福社會促進經濟增長的大好事,曾經的退伍軍人,現在的飯館老闆,任何時候,都是對社會有用的人,這多勵志啊。」
夏海口才了得,今天家裡人多,他也敢敞開了發揮。
果然,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夏雷應聲,「行,我先了解一下這邊的市場行情和大眾口味再說。」
吃完飯,夏雨跟夏海去洗鍋了,夏老太太讓陳家河他們再坐會,等夏海洗完鍋送他們回去。
夏雷也被老太太招呼著坐到了沙發上。
「家河什麼時候結的婚?你愛人看著年紀很輕。」
夏雷主動問話,陳家河看著他急忙回道,「我們去年冬天結婚的。」
「挺好。」
夏雷話很少,卻願意跟陳家河聊。
目光也時不時的會落到林夏身上。
林夏心情五味雜陳,想跟他說話,又不知該聊什麼,就這麼坐在陳家河身旁,時不時的看對面的男人一眼。
「小林是做什麼工作的?」突然,夏雷看著她,問。
「我是開理髮店的。」
老太太趁機朝兒子說道,「小雷,你的頭髮有點長了,明天去夏夏的理髮店,讓她給你理髮。」
「過幾天吧。」
夏海洗完鍋,開車送陳家河他們回去。
臨走的時候,夏雷罕見的朝他們一家三口說道,「下次過來,我做飯給你們吃。」
陳家河受寵若驚,恭敬的開口,「好,我們一定來。」
夏海等他母親也是眼眸一亮。
很少有人能吃到大哥的第二頓飯。
血緣關係真的是神奇的存在。
林夏臨上車前,轉頭又看向了那道身影。
他站在那,看起來是那麼的孤獨。
是的,今天跟夏雷見面,她最大的感受就是他很孤獨。
他沒有前二十年的記憶,那些艱苦的,輝煌的,熱烈的青春歲月,他都不記得。
他不記得心愛的姑娘,不記得對她的承諾。
更不記得自己義無反顧的投身戰場,保家衛國的光榮事跡。
如果不是身邊始終不離不棄怕陪伴的親人,他九死一生被救回來的時候,連自己從哪來都不記得。
上了車,林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她自從重生以來,第一次情緒這麼失控的大哭。
虎子嚇壞了,拉著她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媽媽,你別哭。」
陳家河把她抱在懷裡,示意虎子坐好。
自己什麼話都沒說。
她需要釋放情緒。
她的哭聲中包含著太對的情緒,委屈,難過,心疼。
她的親爹根本認不得她,也認不得她媽媽,他什麼都不記得。
想跟他認親都認不了。
看著他的腿,臉上的疤痕,她心如刀絞。
林夏一哭,開車的夏海也繃不住,默默流淚。
她哭了一場,心底更加堅定,要努力幫夏雷找回記憶。
她要認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