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指著照片上陳家河旁邊站著的小伙朝虎子問,「這是誰呀?你認識嗎?」
「這是俊峰叔叔。」
「這些照片上的人你都見過呀?」
虎子搖頭,「也沒有,中間那兩個沒見過。」
虎子指著照片上最中間坐著的兩個男人,朝陳家河問,「爸,這兩個叔叔怎麼從來沒來過咱們家啊?」
「他們忙。」
林夏看了眼照片上的人,又看看虎子,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她將相冊翻過去,「來,咱們看後面。」
兩人又往後翻,全是陳家河和戰友們的照片。
都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個個帥氣挺拔,精神面貌極好。
雖然看得出鐵路上的工作環境很艱苦,但他們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特有感染力。
這樣一群人,曾經將青春和汗水全都奉獻給了鐵路,甚至有人奉獻了生命。
「虎子,你有個當過鐵道兵的爸爸,多驕傲啊,你一定要向你爸爸學習呀,長大也要為祖國的建設做貢獻。」
「那當然,我早就想好了,我長大也要當鐵道兵,也要修鐵路。」
背對著他們看書的陳家河出聲,「現在沒有鐵道兵了,只有鐵路工人。」
虎子仰著頭,脆生生地說道,「那我就去當鐵路工人,修完鐵路我還要造火車,就跟爸爸一樣。」
虎子嘰嘰喳喳的,小屋裡的氣氛熱鬧又溫馨。
小孩子瞌睡來得快,前一秒興致勃勃地暢想未來,下一秒就已經呼呼大睡。
虎子一睡著,屋裡頓時安靜下來,林夏合上相冊,遞給了陳家河。
她看著坐在那遲遲沒有上炕睡覺的意思的男人,怕他又像前兩晚那樣出去想辦法找睡鋪,忍不住開口,
「那個………你也早點上炕睡覺吧。」
「之前是我太矯情了,剛結婚沒有心理準備,你別跟我計較,以後就上炕睡吧,炕都鋪好了。」
陳家河看著站在他跟前水眸亮晶晶看著他的女孩,喉結微動,點頭,「好,你先去休息,我看完這些就睡。」
林夏才注意到桌子上放著的是一些她看不懂的圖紙書籍。
她上炕鑽進了被窩,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許久,陳家河伸了個腰,脫衣上炕,看著她替他鋪好的被子,嘴角微揚。
拉了電燈,雙臂枕在腦後,毫無睡意,黑夜裡,聽著旁邊傳來的兩道均勻的呼吸聲,此刻,內心無比幸福。
林夏這一覺睡得特香甜,熱炕棉花被,真的是冬季最好的搭配。
她剛要伸懶腰,突然感覺自己的胸口枕著個腦袋,腰還被一隻小手摟著。
她睡得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睜開眼看清楚枕在胸口的小孩,腦子才反應過來她重生的事。
小刺兒頭醒著的時候拿她當惡毒後媽,睡著了卻鑽她懷裡。
她嘴角划過一抹笑意。
她並沒有推開他,
而是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抱著他繼續入睡。
此時天一大亮,光亮從玻璃窗戶里照射進來,屋裡有了亮光。
陳家河在林夏伸懶腰的時候醒了,也看清楚了虎子的睡姿。
這臭小子睡覺極不老實。
經常睡著睡著腳就在他頭上搭著。
有時候也會撲過來抱著他睡。
昨晚倒好,直接撲那邊去了。
他怕林夏生氣,本來想把虎子拉過來的。
結果見林夏居然一點沒生氣,還將虎子攬進了懷裡,拍著他的後背。
陳家河的內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有欣慰,也有一丟丟......嫉妒。
實名羨慕虎子。
他習慣早起去泉邊挑水。
他不去的話,外公就會去。
雖然貪戀此刻的幸福溫馨時光,他還是起床了。
他怕打擾他們,輕手輕腳地起來穿好衣服下炕。
臨出門前,從褲兜里掏出虎子的彈弓,輕輕地放到了林夏的枕頭旁邊。
.........
「媽媽………」
林夏摟著虎子又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到她懷裡的人嘴裡好像嘟囔著什麼。
她睜開眼,懷裡的人閉著眼還在夢囈,「媽媽的懷抱真溫暖。」
這孩子是夢見他媽媽了?
還是拿她當媽媽了?
林夏內心特動容。
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前世養大的那個惡魔。
林佳在這么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抱著她睡的。
她也會說,媽媽你的懷裡好暖好軟啊。
最後,卻拔了她的氧氣罩......
如果不是她知道長大後的虎子是個懂事溫暖的小伙,她對小孩都有心理陰影了。
正在做美夢的虎子,被尿憋醒了。
但是媽媽的懷抱還沒消失。
他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楚一直抱著他的「媽媽」。
「啊………」
他蹭一下推開了她,滾到了炕中間,離她八尺遠。
小臉瞬間爆紅,跟紅屁股一樣。
他噘著嘴氣呼呼,羞憤地質問,「你幹嘛要抱我?」
林夏攤攤手,「是你自己撲上來的好嗎?推都推不開。還叫我媽媽,說我的懷抱好溫暖。」
「我…………」
他明明夢見了媽媽,媽媽說要抱他,他才撲上去的。
虎子紅著臉,不好意思面對林夏,溜下了炕。
林夏見他沒穿衣服就要出去,急忙問,「你幹嘛去?」
「尿尿。」
「衣服穿上。」
林夏拿過他的棉衣,給他披在了背上。
虎子上完廁所後,本來想去堂屋,可他沒穿棉褲,又怕周麗蓉,於是只好磨磨蹭蹭地又回了西屋。
林夏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疊被子,看到扭扭捏捏的虎子,笑道,「外面太冷,快上炕來。」
虎子小眼神閃躲,不好意思看她。
「你小子,有啥可害羞的?」
不提還好,一提,虎子耳朵根都紅了。
「你看這是什麼?」林夏突然從身後拿出了他的彈弓,展現在他面前。
「哇塞!」
虎子眼神驟亮,「你真從我爸爸手上把彈弓要回來了?」
林夏眼珠子閃爍著,梗著脖子一臉傲嬌,「是啊,我厲害吧?說到做到。」
虎子拿回了彈弓,瞬間將害羞一事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拉著彈弓,愛不釋手,「外面下雪了,我要去找二愣叔打野兔,他說下雪的時候抓野兔特別容易。」
「你別跟著二愣亂跑,快上炕。」
林夏不讓他去,然而小孩子根本在炕上待不住。
虎子穿好衣服,就想出去跑。
「等中午暖和了再去。」林夏拉住他,倒了暖壺裡的熱水洗了臉,然後自己梳了頭髮出門去廚房覓食。
結果,一到院子裡,就看到沈曉梅披頭散髮的,端著尿盆急匆匆地往廁所走。
等等,這尿盆怎麼這麼眼熟?
林夏看到盆上的紅喜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特麼是她的陪嫁臉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