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一大瓶玉簪

  「但是我體會過你給予我的關心,和爺爺一樣,不計回報,而且全然接納,深沉又溫暖。」她沒再勸陸斯年,反而講起了自己的感受。

  「我希望你能把這種關心,也分給自己一點點。」她直視陸斯年,誠懇且溫柔地說道。

  柳枝繼續生長,垂入水中。

  溺水者……緊緊抓住了柳條。

  「那我可以……允許自己稍稍害怕一下,也允許自己稍稍放鬆一下嗎?」

  「雖然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我可以嗎?」他聲音顫抖。

  「當然可以……」蘇小漓話還沒說完,陸斯年已經緊緊將她擁在懷裡。

  蘇小漓被徹底驚到。

  打咩!!!

  你幹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陸斯年卻越抱越緊,像是將20多年來,所有的不安與自棄,全部擠出體外一樣。

  迷惘、恐懼、委屈,甚至竭力支撐著的勇氣,似乎都沒有這個擁抱來得要緊。

  之前或許費盡心機,想要將她誘捕入網。

  但是這一次,陸斯年只想全力抱住這份屬於人間的柔軟拯救。

  ——終於有了你。

  天堂地獄,不過一念之差。

  蘇小漓完全動彈不得,脖子幾乎要被勒斷,雙臂被箍得死死的,話都說不出來。

  「咳咳……咳咳咳……」女孩被擠得只能咳嗽。

  直到陸斯年心裡頭的陰鬱散去些,他才感到蘇小漓在試圖大口喘息。

  「我……我又太用力了……」他慌忙放開蘇小漓,垂頭無措。

  「不是,哥,咳……還是那句話,咳咳咳……下次你提前說一聲。」

  蘇小漓撫著胸口連咳帶喘,「小心誤殺!咳咳……」

  陸斯年不禁失笑。

  不知不覺,遠處天邊透出黎明前的緋色。

  「回去好好睡一覺,吃完午飯,我再帶你去陸氏的醫院。」陸斯年像是再次回歸了溫潤。

  這一次,心裡的某些空缺被填補上了。

  又或者,玉石上的雜質斑點消去了一些。

  「嗯,下午來得及嗎?」

  蘇小漓也想打起精神來,奈何昨天坐飛機一天,這又熬了個徹夜,精神頭著實跟不上。

  「來得及。」陸斯年眉眼間已經恢復一派清和溫柔。

  將來整個陸氏都是你的,當然來得及。

  陸斯年朝一直遠遠跟在後邊的私家車招手,帶著蘇小漓回了車上,還沒到家門口,蘇小漓就已經快睜不開眼了。

  見了床如逢大赦,嘭一聲落到床褥里,她閉上了眼睛。

  困死了,天打雷劈都擋不住先睡一覺。

  能把陸斯年平安帶回來就算大功告成,她根本來不及對爺爺奶奶再說什麼。

  陸斯年也沒刻意說什麼。

  但是,並不妨礙私家車司機向鄭伯匯報其所見。

  畢竟從小到大,小少爺的各種異常,都要及時如實地匯報給鄭伯,再由鄭伯匯報給陸老爺子。

  更何況,這次事關小少爺和小小姐,又或者「少夫人」兩個人。

  聽完鄭伯的匯報,陸老爺子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始考慮接下來要辦的幾件大事。

  鄭伯喜笑顏開地給陸老爺子倒了一杯碧螺春。

  「通知你兒子明天過來,我有些東西要調整。」陸老爺子眼神堅定。

  鄭伯的兒子鄭律師,在港島一家知名律所工作,陸氏集團的御用律師之一,帶領的一支律師隊伍主要負責陸老爺子的遺囑。

  蘇小漓醒來。

  睡前沒注意,茶几上的鮮花已經換上了一大瓶玉簪。

  粉紫色的花朵,一串串的嬌瑩如玉,清秀挺拔,香氣沁人心脾。

  怪不得自己睡得這麼香甜。

  她沖完澡想去找陸斯年,陸斯年聽見動靜先找了過來,「先吃點飯,挑件禮服再去工作。」

  蘇小漓:「挑禮服?」

  陸斯年只是微笑,「婚宴舞會上,你的禮服。」

  蘇小漓跟著陸斯年到了一樓餐廳,鄭伯派了普通話相對好點兒的廚娘和蘇小漓溝通。

  「想吃什麼?」陸斯年直接取代廚娘的工作。

  蘇小漓簡單明了,「來個素三明治,多放兩片酸黃瓜,謝謝。」

  廚娘剛下去,鄭伯就帶著幾個人取來十多件晚裝,站在蘇小漓面前。

  「鄭伯有點擔心跟你講話。」陸斯年笑著悄悄說道。

  蘇小漓詫異:「為什麼?」

  對於自己人,她向來最好說話的呀。

  「他怕自己不懂什麼時候應該握手……」陸斯年附耳輕言。

  蘇小漓笑著撓頭,這就有點難辦了。

  看來這禮服還真得好好選一選,以免打擊到鄭伯的自信心。

  十多件晚裝,花團錦簇,有輕紗有緞子,有亮片有流蘇……

  亂花漸欲迷人眼,蘇小漓扭頭問陸斯年:「你說穿哪一件好?」

  陸斯年看了看站成一排、色彩繽紛的禮服,據實說:「我對這個一竅不通,不過你穿件最簡單的也能艷壓全場。」

  陸家的小小姐,又或者,陸氏未來的少夫人,誰人敢小瞧。

  無往不利。

  蘇小漓莞爾,「雖說我不太信,不過這話聽在耳中,的確很受用。」

  陸斯年跟著她一起輕笑。

  蘇小漓看了看鄭伯,正帶著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

  好吧,壓力加倍,她挑得格外認真。

  禮服都不錯,只是……又差了點意思。

  翻到最後,是件紫色的旗袍。

  相對保守又不失精緻的款式,不是濃重的醬紫色,而是純正啞光色澤,料子柔軟而富有身骨。

  香雲紗的料子,能把紫色做到這麼純,很難得。

  香雲紗底坯是真絲,只能用天然染料「薯莨」進行染色,薯莨汁水暗紅色,故而染出來的紗布多為黑色和咖色。

  而面料的製成靠天吃飯,導致面料的「胎記」——透莨必然存在。

  顏色越淺,透莨反而會更多。

  這樣純正紫色的料子,製作工藝要求相當高,以至於非常少。

  除卻面料,小方領、如意襟、五分窄荷葉袖,腰身微微收緊又不過分,較底色更亮一點的玉簪花和蝴蝶花紋。

  蘇小漓不由地想起房間裡的那瓶玉簪。

  她撿出旗袍,大概往身上一比,長度合適,「就她吧。」

  蘇小漓遞給鄭伯旗袍,「謝謝鄭伯。」

  鄭伯大喜,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贊道:「小小姐好眼光,這件是全港島……手藝最好的老師傅……親手做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