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衣的領口只差一顆扣子沒扣,微微敞開了一條縫,展現出頸部線條。
下擺塞進深色褲子裡,顯得凌義成腰線更加修長,挺拔的身材完美展現。
蘇小漓感慨:得,又一個整形模板。
和顧非寒一樣,全身的那種。
凌義成本就幹練利落,此刻在白襯衣的映襯下,眉宇間又透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清爽、率真的氣質。
這讓蘇小漓不禁多想——
如果將來自己兒子換上這套行頭……
無論犯什麼錯,自己都會攔住他爹揍他屁股的吧。
凌義成看著微微有些失神的蘇小漓,眉宇皆是愉悅,嘴角壓不住上揚的弧度。
「可以嗎?」他認真問道。
蘇小漓回回神,笑容淺淺,「可以,可以多來幾件,換著穿。」
「那就這幾款,按照這個碼數每款三件,都包起來。」凌義成直接結帳,「和她的那幾件一起算,一共多少錢?」
「這位女士的已經結過帳了。」售貨員笑笑。
售貨員有點貪戀地看著凌義成。
這要是我家商場的模特,就這麼穿在在商場走一圈,每天得多買出去多少件啊!就算賣不出去,自己看著也太養眼了吧……
「你怎麼自己結帳了?」凌義成有些不爽。
一個沒看住,就自作主張。
哪有帶女孩逛街,讓她自己掏錢的?
相當不符合凌義成同學的價值觀。
更何況,她是蘇小漓。
難道還得等下次,再劃破自己衣服?
「結了就結了,」蘇小漓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語氣老成,「這回該回去做題了吧。」
凌義成無奈點頭。
看來只能下次了。
也好,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直到晚上,凌義成都在學習。
效率奇高。
第二天去酒店接蘇小漓,他穿上親手洗乾淨的白襯衣,忍不住又照了照鏡子。
學著……蘇小漓的樣子,將袖子挽到手肘處。
凌義成本打算帶著她再去辦公室,豈料蘇小漓搖了搖頭,「我想坐今天下午的火車回去,今天上午去婦幼醫院吧。」
「這麼早嗎?」凌義成眼神瞬間黯然,繼而試圖掙扎,「可那女人還沒徹底清醒。」
蘇小漓再次搖頭,「不等她了,高考這幾天就要出分數了。」
這個理由……
縱然不情願,凌義成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麼。
蘇蘭英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向天花板。
隨著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她這個狀態也越來越久。
已經不記得是誰把自己送進醫院的了,這幾天只有一個陌生的護工照顧她。
護工像是得了人的吩咐,除了吃喝拉撒,別的一概不和她搭話。
她也懶得問,這護工是誰請的。
總不可能是在討債者上門時,把她推出去的死胖子。
也不可能是早已離她而去的張大軍。
更不可能,是她腹中那個孩子的親爹——賊眉鼠眼的細猴子。
來清州的這一年,像是做夢,更像個笑話。
男人沒了,孩子沒了,親人沒了,什麼都沒了。
最重要的,錢也沒了。
蘇蘭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她甚至不敢下床、出醫院。
那些討債者們,一定會認出來自己,再把自己打個死的。
雖然蘇蘭英沒有參與「短會」的實際經營,可失去理智的討債者,有誰會聽、又有誰會信?
蘇小漓走到病房前,沒讓凌義成再跟著自己。
她朝護工點了點頭,「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吧。」
這是醫院為數不多的雙人病房,另一個床位上沒人,屋子裡只剩下蘇小漓和蘇蘭英。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蘇小漓想了想,開口。
蘇蘭英看了她一眼,又把頭望向天花板,沉默。
蘇小漓從包里掏出三沓大團結放到桌子上。
蘇蘭英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這錢,就當是我替我爸爸盡了兄妹情誼,以後我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蘇小漓淡淡說道。
蘇蘭英沒什麼反應。
蘇小漓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奶奶……她現在過得很好。」
蘇蘭英呼吸一滯。
「如果你選擇洗心革面,重新回家裡好好生活,那是奶奶有福氣,最終還能有個心安的晚年。」
「如果你選擇繼續現在的日子,就請你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她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刺激。」
蘇小漓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毫無表情的蘇蘭英。
蘇蘭英始終沒有回應她任何話。
不知過了多久,蘇小漓收了收思緒,低頭看看時間。
「你自己選吧,不用告訴我。但是記住,絕對不能再去刺激奶奶。否則,我也不會讓你有一天好日子過。」
蘇小漓起身離去。
直到樓道里再也聽不見蘇小漓的腳步聲,蘇蘭英猛地抓起床頭的錢抱進懷裡,眼角的淚水滑落下來,繼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凌義成跟在蘇小漓身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溫聲問道:「需不需要找人看住她?」
蘇小漓搖了搖頭,語氣無波無瀾,「沒必要,我和她已經是不相干的人了,隨她去吧。」
凌義成腳下一頓,看著她繼續向前走的背影。
潮熱的天氣,他忽而寒徹骨血。
半晌,他才驚覺。
——如果和小漓不相干,是這麼……冷。
火車站,蘇小漓接過凌義成手中的行李。
之前的幾天,關於「老爺子」,她始終什麼都沒說。
兩人走近檢票口,蘇小漓突然站定。
她抬頭,直視凌義成的眼睛,深至眼底。
「那20萬,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是嗎?」她問道。
凌義成怔愣一下,繼而非常堅決:「當然。」
蘇小漓繼續直視他,「好,我會用掉其中一部分。」
沒等凌義成有所反應,蘇小漓再次開口,聲音不大,語氣卻同樣堅決:「在京城買一棟房子,戶主是林一成,那是林一成的家。」
凌義成……動都不會動了。
眼底只餘震撼。
「我們在京城等你。」這是蘇小漓進站前最後一句話。
等凌義成終於從無法理清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時……蘇小漓坐的火車早已遠去。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驅車往公司走去。
車子行至門口,他卻沒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