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趙春蘭舔著臉笑，「芳草說她之前勾的蕾絲都是賣給蕭同學的，是不是呀？」
令梅挑眉：「對。」
趙春蘭咽了口口水：「那，你現在還收貨不？」
「收啊。」令梅笑笑。「本來嘛，我是打算好好培養芳草的。誰知道她竟然退學了。沒事，我找別人幫我幹活也是一樣的。」
趙春蘭忙道：「蕭同學蕭同學。別急啊。你看，這是芳草在家勾好的蕾絲——她在家也沒忘記幫你幹活呢。」
令梅多看她一眼都覺髒了眼，無恥至極。
趙春蘭展開蕾絲：「你看，這勾得多平整多好看哪？」
令梅眼皮子都沒動：「芳草的手藝我信得過。問題是這種款式我現在已經用不到了。」她笑了笑，「蕾絲最新的花樣，可比這些漂亮華麗得多了。」
趙春蘭急了：「蕭同學，你那花樣、那新花樣你能再教教咱們芳草不？她可是一個勁的念叨你的好，說你是她的貴人，她對你感激不盡呢。」
令梅撇撇嘴。
「我為什麼要教她？」
趙春蘭立即道：「她是你的一個宿舍的同學啊！」
「已經不是啦。」令梅搖頭。「學校里跟她條件差不多的學生多的是。我已經挑好人選了。畢竟在學校，我指導監督起來也方便。難不成還要我跑你們家去教導芳草嗎？」
說完她轉身就走。
趙春蘭一把拉著她：「別走，別走啊。蕭同學。我們再好好談談啊。」
令梅甩開她手頭也不回：「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急得趙春蘭在她身後大喊：「我讓她回學校還不行？」
令梅腳步一頓。
「那怎麼行？她不是已經定親了嗎？明年就要結婚了嗎？」令梅搖頭，「別為了一點小事就耽誤你們的大事兒啊。」
趙春蘭臉憋得通紅：「我們、我們想過了。還是讀書重要。先讀書，先讀書。」
令梅不耐煩的道：「她要是學業跟得上，我就帶她繼續做蕾絲賺錢。要是她成天在校做蕾絲成績下滑，害我被班主任和校長發現，這生意咱們就都做不成了。」
她不屑的瞥她：「這事得瞞著學校。你明白不？」
「我明白。明白。」趙春蘭忍氣吞聲。
她想好了，高中就剩一年半了，讓那丫頭讀完算數。等高中畢業，蕾絲的花樣和技術她也該學得差不多了，到時再教會艾草一塊兒織蕾絲。現在國家提倡晚婚晚育。等個七八年她出嫁了，艾草還能再給家裡賺幾年錢。對了。要是偉強有了姑娘，這手藝就得傳給她孫女。這樣子他們一家子就有個長長遠遠的立身之本了。
令梅嘴角掠過絲笑。
「行。你讓她回來試試吧。」
趙春蘭咧開嘴直笑：「好，好。我立馬就讓她回學校上課！」
她興沖沖回到家，見芳草正坐在院裡打井水洗衣服。輕輕咳了聲。慢悠悠的回屋放好包，才上前道：「芳草，我去過你們學校了。已經和校方長說好了。讓你回去繼續讀書。」
芳草心中狂喜，面上不顯，她用力搓著衣服，擦了把汗道：「讀什麼書？讀再多書女孩子也是得嫁人的。」
「那怎麼一樣。」趙春蘭沒想到女兒這反應，反倒急了。「你讀書能學本事還能賺錢！我可是找過蕭令梅了，她同意繼續教你勾蕾絲了。你啊，就把她手上那些花樣全都學會了。等高中畢業，咱就自立門戶。那時候你就是咱村里首屈一指的巧姐兒啦。」
芳草還在猶豫：「勾蕾絲太枯燥，費眼睛費精神。家務活也不好多做——」
「沒事！有你妹子和我在。」趙春蘭伸出兩根手指，「只要你在家，一天兩隻紅糖雞蛋，吃飯吃肉，咱照舊。」
芳草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妹子的手也不能弄得太糙了。」
「明白。」趙春蘭興奮起來，「我保管把她的手養得嫩嫩的。這樣勾線才平整嘛。」
芳草皺眉：「可是，我的書都燒了。」
趙春蘭忙道：「我找你們班主任姚老師說過了。她聽說你書沒了，立馬給了我一套舊書。」
芳草點點頭：「好吧。那我回學校，繼續讀書。」
趙春蘭笑得眼睛眯成條縫：「那你……在學校可別忘記家裡啊。」
芳草沖她娘一笑：「絕對忘不了。」
芳草重回一中，心情激盪。
推開日夜思念的宿舍門，嗖嗖的彩帶飄舞，曉芹、明霞、輕雪、靈齡、令梅五人齊聲大喊：「歡迎呂芳草同學歸隊！」
芳草眼睛一熱。
她的人生是那麼的灰暗無光。無數的委屈和忍耐才讓她走進一中。遇上群神仙一樣的舍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謝謝。」她哽咽的接過曉芹送的一下束鮮花。「謝謝你們。」
芳草重回校園，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和父母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轉眼到了冬天。
廣州的冬季溫暖如春。
郊區江高鎮招商引資部的竇主任最近喜優摻半。
喜的是上級給的招商任務，一年過半，已經快要完成了。沒法子呀，誰讓江高鎮的地理位置好。背靠白雲山前有白雲機場。加上鎮子開出的條件優越，引來眾多的企業家競相投資。
他站在新規劃的工業區沙盤前，神情自得，仿佛已經看到鎮子美好的將來了。憂的是，工業發展前景大好，可他們鎮原本強項的農業經濟，卻在節節敗退。
「竇主任，有人找。」
竇主任回頭，見到張笑盈盈秀雅欲絕的臉龐。一瞬間他以為是從山上飄來的仙女：這世間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
仙女邊上的男人笑容滿面的介紹道：「蕭總。這位就是江高鎮招商部的竇主任。竇主任，您好呀。我今天把我們公司的蕭總請來了。咱們好好談談建廠子的事。」
竇主任看到謝根寶心裡就不舒服：「——謝經理。又是你。」
這人還真是孜孜不倦！
令梅主動握手道：「竇主任，冒昧打擾。我姓蕭，蕭令梅。」
如此美麗動人的姑娘用她那雙清凌凌的眼睛含笑注視著，竇主任拒絕的話一時也開不了口。只好請他們坐下。
上了茶，他也不等令梅開口，直接道：「蕭總的來意我明白，但是我之前已經和謝經理說得很清楚了。咱們鎮上招的都是外資。優惠政策給的也是外資。你們真要來，我歡迎。可是政策的問題沒法子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