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春身形高挑,葉靜貞穿著六公分的高跟鞋和她站一塊兒,她還比自己略高了點兒。羅家人長得都不錯,子夏稍微倒騰一下就是追她的男人中最帥的。子春和子夏有著一樣緊緻的面部輪廓,不施脂粉的皮膚雖然不夠白晰,卻是健康的小麥色。長眉星目,英氣中帶著股冷漠,讓人過目難忘。
羅母和桂香一番寒喧後,拉著她的手入坐開席。
她舉起酒杯感慨道:「今年咱們一家子,算是齊全了。志強啊,你們家三個孩子,子春現在是能耐人,自個兒就能養好自個兒。子夏雖然走了點彎路,好歹現在種草莓也有了起色,對象也定下來了。成家立業就在眼前。子秋年紀小,好好讀書,將來考上個好學校,前程就有了。老大家只要踏踏實實的,不愁將來沒好日子。」
志強和陸瑛夫妻陪著笑不住點頭。
羅母又對志遠道:「志遠,你們家我是放心的。子鳴眼看就要畢業了,畢業後的工作都是現成的,啥都不愁。至於子瑄——」她瞅瞅桂香,笑道,「家裡頭的姑娘都是有福氣的,有你們姑和令梅罩著呢,不愁找不到好夫家。」
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羅母感慨:「我年紀大了,你們以後要相互扶持著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抿了杯酒,招喚著吃菜。
中秋宴氣氛極好,大伙兒說笑聲不斷,陸瑛特意坐在子春身邊,親熱的給女兒遞菜盛飯。子春不由寒毛倒豎:她何時有過這樣金貴的待遇?!
陸瑛一派慈母風範,關切的道:「子春,這次回來就多住兩天。你在外頭那麼辛苦,人都瘦了。」
子春凝神看了她片刻,笑笑:「不辛苦。」
要不是秀蓮告訴自己,她爹娘正幫她找對象,搞不好她還真會陷進親情陷井裡。
吃完飯,桌上的菜撤了,換上月餅水果和茶水。十來人坐在院中納涼賞月。子夏殷切無比的照顧著女朋友,幫她切月餅遞葡萄,端茶送水就沒停過。
陸瑛看在眼裡,心中老大不舒服。還沒進門呢,就讓兒子這樣捧著。要是進了門,是不是得當觀世音供著?
可是一想到他們家開出的條件,又把一肚子的不滿給壓了下去。
葉靜貞是國營商店的營業員,吃的是工家飯。她家還有個哥哥在當地的農漁站里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幹部。年紀比她還大六歲,一直沒找著對象。據說是要求高,沒有看上眼的。
今年子夏草莓賺到的錢,大半都讓他買了各種禮品討好葉家人了。總算,葉家父母給了他明話。
要娶靜貞,可以。
哪怕彩禮少,也沒問題。
只有一個條件,他家要換婚。
葉靜貞的哥哥葉靜翔,看中了子春。願意出三萬塊的彩禮娶她。
志強夫妻差點沒樂瘋。
不用花大錢就能娶回一個媳婦,還能倒賺一筆女方的彩禮錢,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葉家心思,志強夫妻這兩蠢貨硬是沒能猜幾多少。
他們只以為葉家人看中了子春長得漂亮,又是個草莓專家,收入豐厚。娶到子春穩賺不虧。他們哪裡想得到,葉靜翔娶了子春,為的是在農林局裡開展草莓種植,成功後再往農村推廣,一旦推廣成功他的業績就有了。有了業績,事業才能更上一層樓。另外,子春和雲來村種子公司的關係密切,將來他能借力的地方多的是。
桂香見氛圍和諧,覺得是時候了。便開口道:「大哥,子夏的親事定了是大喜事。可惜子春的對象今兒個有事沒能親自上門——」
「你說做麼?!」志強剎時瞪圓眼睛,「對象?什麼對象?!」
陸瑛張大嘴,一瞅對面的葉靜貞擰眉不悅的神情,心都涼了。
「桂香。」陸瑛忙打斷她的話,「子春這年紀還不急著戀愛結婚。再說了,她在外頭認識幾個朋友交往一下,也不能不經過家人同意就擅自作主是吧?這可是人生大事——」
桂香心頭沉了沉。繼續陪笑道:「子夏這個對象可不一般。他叫蕭令海。是我男人的侄子。在村裡的種子公司是最有前途的骨幹。每月收入都上百!咱NP市農林局的人都要請他上課呢——」
陸瑛聽是蕭家的人,臉色更冷。
女兒嫁到同市的葉家,自己今後還能控制一二。真嫁給了蕭家,那這閨女就算是白養了。再也甭想從她身上撈半點好處!當下扯開假笑,拍著子春的手道:「子春哪。你年紀還輕。談對象這事可萬萬急不來。你要多看多挑。以你的條件,挑個國家幹部都是可以的呢。」
桂香聽呆了。
她大嫂居然不滿意令海?
再看她哥,一臉嫌棄的問:「你那侄子能出多少彩禮?」
桂香吸了口氣。這事之前和她婆婆聊過。婆婆的意思是,萬把塊的彩禮沒有問題。
沒想她哥滿面不屑:「萬把塊錢就想娶走我閨女?做夢呢——」
砰的聲輕響。
羅母敲了敲茶杯,目帶警省的瞪著志強夫婦,笑眯眯的道:「都八十年代了。婚姻自由戀愛自由都講爛了。子春哪怕嫁個窮光蛋也是她自找的。何況她找得娃子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我聽著都滿意。你們倆怎麼著,還想玩包辦婚姻那套?」
志強急得臉孔脹紅,他女人死命拉了他一把。陪笑道:「娘說得對。現在婚姻自由。但是咱們還是得多看看多挑挑。畢竟事關子春一輩子的幸福呢。」
羅母面色好些,淡淡的嗯了聲。對著一聲不吭的子春笑道:「你放心。有阿嬤在,肯定給你作主。」
子春一笑:「謝謝阿嬤。」
葉靜貞不動聲色,笑容滿面的問:「子春的對象聽著就靠譜。你們相處多久啦?」
子春接口道:「大半年了。」
葉靜貞哦了聲:「這婚事要是成了,那就是親上加親了。不過伯母說得對。談對象得耐著性子好好挑。多考驗考驗男方,千萬不能讓人給哄騙了。」
子春附合:「你說得有理。」
葉靜貞遂笑著和她閒聊起衣飾打扮,發現子春雖然對打扮一竊不通,但她身上穿的衣服不論是質量還是款式都是上佳的。子春許多衣服都是天衣撤下的樣品或次品。幾乎沒怎麼花錢。但對著藏不住艷羨的葉靜貞,只說是自己買的。這讓靜貞心底升起許多妒忌:她這是賺了多少錢才能這樣花銷!
入夜,羅母安置下女兒,偷偷跑去志強夫妻的屋裡。
她簡直要被大兒一家子的蠢貨給氣死。
他們怎麼就看不明白,現在蕭家蒸蒸日上。子春能嫁給蕭令海那是天大的好事。不說錢多錢少,這場親事能將大兒子和令梅原本冷淡的關係再度緊密起來。以後蕭家的好處少不了他們的。偏偏他們鼠目寸光,一星半點的眼見都沒有!還想著把子春嫁人拿高額的彩禮——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