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安夏回來。
顧銘煜支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艱難地站起身來。
「你怎麼回來了。」
他虛弱地發問,臉白得像是一張紙。
安夏剛才跑得急,這會兒還在喘。
「我不回來,你打算瞞我一輩子?」
「顧銘煜,你鬧夠了沒有?」
「病沒有治好,為什麼瞞著所有人跑回來?」
她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顧銘煜耍得團團轉!
他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
顧銘煜擦了擦頭上的汗,眼神冷漠得像是一塊冰。
「跟你沒關係。」
「不是為你回來的。」
他連看都不看安夏一眼。
「我問你,你那鐵匣子裡面是什麼?」
「你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守著它。」
既然開了頭,安夏乾脆就把所有事都問清楚。
提到那鐵匣子,顧銘煜的眼神立刻警惕起來。
「我再說一次,跟你沒關係。」
說著,他便伸手去拿那鐵匣子,準備死死地護住。
可安夏惱了,她衝上去,跟顧銘煜撕扯。
「給我看!」
「我要知道,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安夏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忽然,指尖傳來一陣刺痛,鐵匣子鋒利的邊角把安夏的手劃傷了。
「啊。」
安夏忍不住叫了一聲。
顧銘煜的手一松,鐵匣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里出現了那麼一瞬的慌亂和心軟,但轉瞬即逝。
鐵匣子被摔開了。
裡面的東西散落出來。
安夏低頭一看,裡面滿滿的都是藥片,還有一塊小石頭。
小石頭?
她低頭一看,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這個小石頭,是顧銘煜撿給她的寶貝。
那時候顧銘煜還傻,聽安夏說那個存錢的小木匣子是安夏的百寶箱,他就去河邊撿了一塊漂亮石頭回來交給安夏,告訴安夏這也是他的寶貝。
讓安夏好好保管。
往事歷歷在目,安夏濕了眼眶。
這小石頭一直放在木匣子裡,什麼時候不見的,她都不知道。
沒想到,居然在顧銘煜這裡。
「這都是什麼藥?」
安夏抬眸,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
「止疼藥。」
顧銘煜平靜的道。
安夏這才明白,為什麼顧銘煜總是半夜在鐵匣子裡翻來翻去,然後才出去外面。
原來,他是背著家人去外面忍受痛苦去了。
實在頂不過,就吃幾片止痛藥。
他是有多痛呀?
讓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疼得精神崩潰。
可他卻又不對她講。
「瞞著我吃止痛藥?」
「白雪妍不是說可以治好你的病嗎?
安夏擦去眼淚,掩藏住心痛。
「是可以治好,但是要我留在那裡。」
「因為這個藥,只有北京有。」
「我不願意留在北京。」
顧銘煜這才說出了實情。
安夏又拿起那塊小石頭,放在顧銘煜眼前。
「這個你怎麼解釋?」
「一直帶在身邊嗎?」
她嘴唇顫抖,好像失去了控制自己淚水的能力。
她隱隱感覺到,顧銘煜這段時間的冷漠,都是裝的,他是故意想讓她徹底失望,然後心安理得的離開他。
顧銘煜看了看那塊石頭,苦笑了一下。
「真對不起。」
「婚姻一場,連一張跟你一起的照片都沒有。」
「有照片,我又何必帶著石頭。」
他抬眸,眼圈也紅了,淚水早已氤氳在眼眶中。
「在醫院的時候,我每次想起你,就拿出這塊石頭來摸一摸。」
「現在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假?」
顧銘煜自嘲的一笑。
他深知自己這幾天給安夏造成了傷害。
「是,很假。」
「虛情假意的狗男人,裝什麼深情?」
「真的為我考慮,就不該騙我,就不該把我一個人丟下!」
「知道下雨的時候一個人灌沙袋多累嗎?知道吃不到你做的飯有多想念嗎?」
安夏一股腦問出了一堆問題。
顧銘煜卻忍不住嘴角上揚。
可很快,他的眼神又淡了下來。
「以後這些事,我可能再也做不了了。」
「我可能隨時隨地發病。」
「近乎像一個廢人。」
「安夏,我們離婚吧。」
「這是我最後一次提,如果你願意,我們就離,但是你要是拒絕,我可就再也不提了。」
「下次哪怕你提,我也不離了。」
「這是你離開我的最後一次機會。」
顧銘煜認真地看著安夏。
看著顧銘煜漆黑的眼眸,安夏想起了前世。
她得了胃癌,被丟在醫院無人管,只有顧銘煜堅持給她送錢續命。
對她不離不棄。
那時候,顧銘煜就是她的全世界。
現在反過來,顧銘煜病了,難道她就真的能做到一扭頭丟下他嗎?
安夏含著眼淚,揚頭一臉傲嬌。
「你說離就離?」
「這次換我不同意了!」
「我命令你把病養好,然後繼續給我灌沙袋,做飯,還得給我站崗,招攬客人,總之,什麼髒活累活都得你干。」
她說著最狠的話,可眼神卻溫柔得像是一汪水。
「手還痛嗎?」
顧銘煜忽然想起什麼,抓起了安夏受傷的手。
二話不說,把指尖放在嘴裡吸吮。
「鐵匣子上很多細菌。」
「當心破傷風。」
顧銘煜把血吐出來。
「先管好你自己吧。」
「下次再發病怎麼辦?」
安夏擔憂地看向顧銘煜。
顧銘煜愣了一下,「下次再發病,你就把我打暈,暈倒就不疼了。」
安夏無語一笑。
「我怕再給你打傻了。」
「到時候五加五不知道等於幾。」
一聽這個,顧銘煜眉毛都差點飛起來,「咦?連你也笑話我?」
「你怎麼跟那個陳山山一樣?」
「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
顧銘煜又吃起了飛醋。
「那我問你,白雪妍是怎麼回事?」
「她今天來找我,跟我說,你身上有幾條傷痕,她比我都清楚。」
安夏故意酸溜溜的道。
顧銘煜一怔,「白雪妍來了?」
「對呀。」
「怎麼?你想她了呀?」
安夏白了顧銘煜一眼。
顧銘煜笑了笑,一把摟住了安夏,「我只想你。」
「小夏,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要離開你。」
他深情脈脈地看著安夏。
「我也是。」
安夏也緊緊摟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