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回到了顧家。
一進門,顧母就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看安夏的表情。
見安夏板著臉,她就知道,這件事還沒完。
趁著安夏去洗手準備吃飯的時候,顧母找到了顧銘煜。
照著胳膊就擰了一下。
顧銘煜疼得皺眉,「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問你,怎麼還沒和好?」
顧銘煜臉色陰沉,「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他怎麼知道?
一開始是他冷漠對安夏,現在倒反過來了。
更奇怪的是,他現在一路都被安夏牽著走,不受控制的那種。
他的心被搞得亂極了。
顧母正要繼續問,安夏已經洗好手出來了。
她趕緊笑臉相迎,「小夏,看,媽今天給你炒了雞蛋,還做了紅燒肉,你看你最近都瘦了,該好好補補啦。」
顧母把安夏愛吃的菜,全都推到了她面前。
見顧母對自己這麼好,安夏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顧母,她已經決定要跟顧銘煜離婚了。
「謝謝媽。」
安夏低著頭,只顧著往嘴裡扒飯。
「小夏啊,明天想吃什麼?媽還給你做。」
「還有,你這身衣服也穿得舊了,媽給你錢,你再去買幾套新衣服。」
「銘煜其實也心疼你,今天才主動提出來幫你看店。」
「你要是累了,我跟你大哥大嫂,我們都能幫你忙的,你用得著就直說。」
「等過陣子,媽攢點錢,給你買點首飾,結婚的時候都沒個像樣的首飾。」
顧母一句接著一句,自說自話。
每一句都在討好安夏,好像生怕安夏離開這個家。
可安夏卻再也聽不下去了。
看到顧母一直這樣卑躬屈膝,卑微地維持這段可笑的婚姻,她心裡就難受。
顧銘煜主動提出去幫她?
顧母還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早就說了實話。
「媽!」
「別說了。」
安夏放下筷子,鼓足勇氣抬頭看著怔愣著的顧母。
「我已經想好,跟顧銘煜離婚了。」
她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來。
也做好了顧母要哭鬧的準備。
「小夏,你說什麼?」
「你要離婚?」
「不行,媽不同意!不同意!」
顧母的眼淚果然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讓安夏離開她,就像是割掉她一塊肉一樣疼。
安夏又何嘗不是這樣?
自從結婚以來,顧母把最好的都給了她,否則當初大嫂也不會那麼不滿。
可原則就是原則。
她跟顧銘煜過不下去了,即便顧母做得再好,也沒用了。
「媽,你聽我說。」
安夏想解釋,可顧母卻猛地站了起來。
「小夏,你們要是離婚,媽就不活了……」
「媽好不容易有你這麼個好媳婦,你說走就走,讓媽怎麼辦?」
顧母抹著眼淚就起身要往外走。
安夏一把拉住顧母,「媽,你別這樣。」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
「可是你也要理解理解我。」
她的眼淚含在眼眶裡,有些抉擇雖然很艱難,但卻必須要做。
眼下這個就是。
雖然心痛,雖然難受,可卻商量不得。
「小夏。」
「媽求你,再給顧銘煜一個機會,你再考慮考慮。」
「銘煜他的傷剛痊癒,以後你們可以慢慢磨合的。」
顧母雙手緊握住安夏的手。
見安夏遲疑,顧母膝蓋一軟就要給安夏跪下。
這一跪安夏怎麼承受的起?
她一臉為難,最後只能看向顧銘煜。
「顧銘煜!你倒是表態啊!」
「說話!」
顧母一向溺愛孩子,可如今卻也氣顧銘煜不爭氣。
顧銘煜從始至終一直皺著眉頭。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亂得像是一鍋粥。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我從來沒想過要離婚。」
有了這句話,顧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小夏,你看,銘煜他從來沒想過要離婚。」
「那天在醫院他醒來的時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小夏,你再考慮考慮。」
「媽不逼你。」
顧母淚眼婆娑,感覺只要安夏再拒絕她一句,她就會當場原地碎掉。
安夏還是心軟了。
她點頭,「好,媽,我再考慮考慮。」
先穩住顧母,離婚的事情以後再說。
「好,好。」
見安夏鬆了口,顧母恨不得喜極而泣。
「來,小夏,坐下吃飯。」
「都是你愛吃的。」
顧母親手給安夏夾菜,驚魂未定的樣子讓安夏心裡一陣酸澀。
可憐天下父母心。
吃過了飯,顧母又親手給安夏鋪被子。
但是卻被安夏給攔住了。
她答應再考慮考慮,可繼續跟顧銘煜睡一間,是萬萬不能了。
「媽,我想暫時跟顧銘煜分開睡。」
「我需要時間適應。」
安夏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顧母。
顧母眼底迅速划過一抹失落,可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媽都聽你的。」
說完,她就繼續把安夏的被子鋪好,然後抱著顧銘煜的被子就走了出去。
正好跟顧銘煜擦身而過。
「媽,你要把我的被子搬到哪裡去?」
他皺眉,他這是被安夏轟出去了?
顧母頭也沒回。
「你去廳里睡,小夏現在不習慣跟你一屋。」
他就這麼被無情地趕了出去。
扭頭看向安夏,安夏直接別過臉去,沒理睬他。
夜裡,安夏睡在房間裡,一如既往地輾轉反側。
每當夜深人靜,過去的回憶就會一波接著一波地襲擊她,企圖讓她動搖。
安夏緊緊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美好。
那個顧銘煜,已經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悄悄打開。
「誰?」
安夏警醒地起身。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
「我。」
是顧銘煜的聲音。
安夏心頭一緊,「你進來幹什麼?」
「不是說好了分開睡嗎?」
她聲音依舊冷漠。
顧銘煜的聲音比她更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蚊子嗎?」
「蚊子太多,我受不了,進來湊合一夜。」
說完,他抱著被子就去原來的那個老位置打上了地鋪。
「家裡有蚊香,我去給你點上。」
安夏倔強到底,起身就要去找蚊香。
可地上的顧銘煜,鼾聲已經起來了。
睡得這麼快?
安夏戳了戳他,他卻不醒,安夏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
「你別有僥倖心理,婚,我還是要離。」
安夏念叨了一句,不管顧銘煜聽沒聽到,就自顧自回了床上。
顧銘煜背對著她,睜著眼睛,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