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安夏的生意都很慘澹。
雖然一切盡在意料之中,可看著每日寥寥無幾的收入,安夏仍然陷入窘迫。
坐在回家的小巴車上,安夏從口袋裡掏出今日的進帳。
扣除成本,居然只剩三毛錢。
她不由地嘆口氣,然後捏緊了這三毛錢。
可能是太累了,安夏靠在座椅上打起盹來了。
迷迷糊糊中,有一隻手在她的身上摸索著。
安夏睡得迷糊,竟做起夢來了,潛意識裡以為是顧銘煜。
「銘煜,別鬧……」
可那手卻還是不安分地在身上遊走。
「銘煜……」
直到,那手伸進了她的褲袋裡,她才腦袋裡警鈴大作。
猛地睜開眼睛,可眼前卻一個人都沒有了。
再一摸口袋,哪裡還有什麼錢了?一分錢都沒了,乾乾淨淨!
肯定是她剛才掏錢的時候被人盯上了!
安夏站起身來,努力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
偏在這時候,車子到了一站,停了下來。
到站的乘客開始紛紛下車,安夏慌了。
那個賊恐怕就在這波下車的乘客里,可是到底是誰呢?!
「偷了錢,就想走?」
忽然,一個清洌的男聲在小巴車裡面響起。
緊接著,一個年輕小伙子一把揪住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衣領子,阻止了他下車的舉動。
「你,你胡說什麼?誰偷錢了?!」
中年男人掙扎著,可小伙子卻死死地揪住不肯鬆手。
「你放開!」
「再不放開,我可不客氣了!」
中年男人惱怒叫喊。
安夏一看這小伙子,只感覺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很快她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批發給她文具的那個小伙子嗎?!
「大家快來看看,這是個偷錢的賊!」
「不能讓這人下車!」
小伙子開始把事情鬧大,對著小巴車裡面的眾多乘客就喊了起來。
一瞬間,整個小巴車都沸騰了。
「哎呀,居然出了賊。」
「大白天的偷錢,這種人就應該送進公安局!」
「對!送公安局!」
乘客們的情緒瞬間被煽動了起來,安夏也趕忙湊上前去。
「就是我的錢丟了。」
「一共三毛。」
小伙子看了安夏一眼,又死死地揪住那賊。
「趕緊把錢拿出來!」
可那賊卻嘴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偷的?」
「我,我沒錢!」
可小伙子聽到這話卻笑了。
「沒錢?那不介意我們搜一搜吧,要是搜出來有三毛錢,立刻把你送公安!」
圍觀的群眾也都開始叫好。
「沒錯,送公安!」
「憑什麼搜我?我要走,放我走!」
那賊心虛得很,掙扎著要跑,眼看著小伙子馬上就按不住他了,圍觀乘客看不下去,紛紛上前將他按住了,然後果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三毛錢。
看到失而復得的錢,安夏喜出望外。
「沒錯,這就是我的錢。」
「這個一毛錢上面,還有一個手寫的筆畫……」
安夏緊緊地攥著錢。
「小姑娘,下次錢可要看緊了。」
「今天要不是這個小伙子,你這錢就丟定了!」
「就是,差點就讓他下車跑了!」
「趕緊把這人渣扭送公安局!」
圍觀的乘客們都熱情,出了幾個人,把那個賊扭送到了公安局。
事情告一段落後,安夏才坐到了那小伙子身邊。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要不是你揪住他,這會兒他早就下車,逃之夭夭了。」
這時候,他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安安靜靜在車上看起書來了。
就跟那天安夏去進貨時候一樣,沉浸在書中。
「不客氣。」
「我們又見面了,這次就當我謝謝你買了我的貨。」
小伙子終於把頭從書里抬起來,看了安夏一眼。
聊了幾句,安夏才知道,他叫陳山山。
跟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木訥不太一樣,陳山山在生活中倒是挺有正義感,反應迅速。
「你的貨賣得怎麼樣?」
「我看你像是剛開始做生意的,還在到處問價格。」
陳山山果然並不木訥。
安夏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早就中了陳山山的套兒?
他坐在文具批發市場裡,看似在漫不經心地看書,可實際上市場裡的動向卻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看你一直在看書,怎麼市場裡發生的事都知道?」
安夏問出她的疑問。
「看書用的眼睛,但是觀察你們用耳朵就夠了。」
「誰買我的貨,我都受寵若驚。」
「最重要的是我的價格並不貴,不但讓顧客感覺自己被需要,被感激,更不會讓顧客吃虧。」
一番話下來,安夏只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搞半天,你玩的是那一套。」
安夏無奈苦笑,做生意這麼多年,她自認為自己足夠老練,沒想到始終是天外有天。
「哪一套?」
陳山山顯然沒聽懂。
「最好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安夏苦笑道。
「你問我貨賣得怎麼樣,剛剛那三毛錢,就是賣貨的錢。」
「好吧,看來你還很是需要歷練呢。」
陳山山倒不說傳授給安夏點經驗,只聳聳肩,繼續埋頭看書。
小巴車很快便到站了。
安夏要下車,陳山山居然也站了起來。
「你也在這一站下車?」
「是,看望一個親戚。」
陳山山點頭,然後跟安夏一同下了車,兩人同路走了一段,安夏得知,原來陳山山的親戚在隔壁村。
分別後,安夏朝著顧家走去。
可遠遠地,就看到顧銘煜正在那裡直勾勾的等著她呢。
「銘煜!」
安夏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可顧銘煜卻沒有等她,轉身就跑了!
「銘煜?!」
安夏愣住,一臉不解。
顧銘煜這是怎麼了?
一路追到了家裡,安夏一進門就追問顧母,「媽,銘煜怎麼了這是?」
「我剛剛碰到他,他居然不等我就自己跑回來了。」
安夏一臉茫然,誰惹到顧銘煜了嗎?
可顧母比安夏還茫然,「不知道呀,我也奇怪,銘煜剛剛說要去車站接你,結果回來的時候臉色就氣得通紅,我問他也什麼都不說,一扭頭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了。」
安夏聞言,忽然想起自己剛才跟陳山山在一起的場景。
難道,顧銘煜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