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智看到顧老太太的表情，才敢確定這件事是真的，說完她又有些後悔。
她聲音有些顫抖，「是蘇靜麗跟我說的。」
顧老太太聽後閉上雙眼靠在沙發上，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她緩了好一會才說道：「林美娟虧我這麼信任你。」
林美娟是誰？牛巧芸下意識看向顧文信尋求答案。
顧文信回了一個，等回再說的眼神。
「亞萍你沒事吧！」顧老爺子剛才去給顧老太太拿藥，這會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水杯，小心翼翼地如同犯錯的孩子。
顧文信從顧老爺子手中接過藥，直接放進顧老太太口中。
顧老爺子湊過去，餵顧老太太喝了水。
吃過藥後，顧老太太明顯好了很多，她朝著顧文智擺了擺手，聲音虛弱地說道：「你走吧！我這個後媽自認對你不薄，你要聽別人的，覺得我對你不好，你以後可以不認我這個媽。」
「媽。」顧文智看見顧老太太生氣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見過顧老太太這麼生氣。
在她的記憶中，顧老太太對他們兄妹幾個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不說一句重話。
「媽。」她哭著走到沙發前，蹲下身試圖去拉顧老太太的手，卻被她一把打掉了。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此時，顧文智害怕極了，她真怕顧老太太從此不再理她，更怕失去顧家女兒這層光環。
顧老爺子靠在沙發上回憶著不願意回憶的往事，最後決定有些還是應該說的，「文智，我和你媽自認為，對待你這個養女比對待文信還要好，你從小性格上就愛爭強好勝，什麼都愛跟文信掙。」
「你媽從來沒有說過你，反而認為女孩子就應該嬌養，還哄著文信說你是男子漢要讓著姐姐。」
「爸，不要說了，我知道錯了，你和媽不要不要我。」從顧老爺子口中聽到養女兩個字時，顧文智整個臉上慘白得厲害，她更不敢想失去顧家的庇護她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直以來因為她是顧家女兒的這層身份，無論是在婆家還是在單位，就算她怎麼嬌縱跋扈，所有人都要對她忍讓三分，也包括她的婆婆和妯娌。
「爸。」顧文智哭喊著跑到顧老爺子腿邊直接跪下。
李新偉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向老好人的他也有些接受不了妻子是顧家的養女。
但看到顧文智哭得傷心，他又心疼得不行，走上前抱起顧文智，「文智，別哭了你還有我。」
「新偉。」顧文智害怕地抱住李新偉嗚嗚哭起來，此時的她害怕極了，怕失去，怕失去愛她的丈夫，怕失去疼愛她的父母，更怕失去顧家女兒這層身份。
牛巧芸沒想到第一次登門就遇見這種事，她一臉尷尬地走到坐在沙發上陪著顧老太太的顧文信身邊，小聲說道：「文信，我們幾個還是先回招待所吧！等改天有機會再來看望伯父。」
說完，她剛想喊著宋江明三人離開，就被顧老爺子喊住了。
「牛巧芸，你留下。」
「我.......」牛巧芸一臉吃驚地看著顧老爺子，她一直以為顧老爺子不喜歡她，所有家裡的事也不希望她知道。
等反應過來，她趕忙從包里掏出二百元錢塞給宋江明，把他們三人送出客廳小聲說道：「宋叔，你們三人打車回去吧！」
「巧芸我有錢。」宋江明三人都沒想到，來顧家做客能遇到這事，剛才坐在客廳里都尷尬的不行，聽到可以離開，都鬆了好大一口氣。
牛巧芸直接把錢塞到他手中，「看這種情況我是走不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你帶著張龍和王二毛四處逛逛，吃點好的。」
說完，牛巧芸轉身回到客廳，坐在顧文信身旁，儘量降低她的存在感。
顧老爺子被顧文智哭得心煩，從小寵愛大的姑娘又怎麼可能不心疼呢！
可這些年顧文智的所作所為又讓他心寒。
顧老爺子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蹙緊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別哭了，我還沒死那！你的眼淚還是留著我死那天哭吧！」
「爸。」
「爸。」
顧文信和顧文智這一聲爸同時喊出了聲。
「爸，你不會死的，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顧文智推開李新偉，擦去臉上的淚水，半跪在顧老爺子腿邊。
顧老爺子失望地看著她，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疲倦地說道：「文智，有些事，我和你媽本來是想瞞一輩子的，現在你也嫁人生子了，有些事也應該告訴你了。」
「爸。」顧文信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阻止顧老爺子可已經晚了。
顧老爺子全身乏力地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中，「年輕時，我聽從父母安排娶了隔壁村的荷花。」
「因為不滿父母包辦婚姻，婚禮上我心情不好喝的就有些多，等我酒醒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全家剛打算吃中飯，就遇到了鬼子進村抓壯丁，當時爹娘讓我快跑，可我又擔心我這一跑連累了全家，就在我猶豫中鬼子已經沖了進來，不顧我爹娘的哭求，直接把我綁走，帶上了一輛大卡車上。」
「被帶走那一刻，我絕望極了，但又慶幸大哥和堂弟沒在家逃過此劫，不至於爹娘沒人養老送終。」
說到這，顧老爺子已經淚流滿面了，他緩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在車上時，我才聽人說，鬼子抓我們不是去做工，而是要拿我們做細菌實驗，他們在東北建立了一個細菌實驗基地，急需大量的活體做實驗，聽後我害怕急了，想逃跑可又找不到機會。」
「就在我極其絕望時，鬼子拉我們的卡車爆胎了，他們不得不停下車讓我們下車更換輪胎。」
「我們三十多人，被十多個鬼子壓到樹林邊上，等著卡車更換完輪胎再出發，就在我四處觀察找機會逃跑時，一位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人湊了過來，他在我耳邊小聲提醒，小兄弟一會槍一響你就跟著我往樹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