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薛凌試探問：「真的只能到這個地步？非分不可？不是一時衝動？」
程煥然搖頭：「不是一時衝動，我內心已經掙紮好一陣子了。Google搜索早上桓舅舅點撥了我，我才下定決心分手的。當斷則斷，再煎熬下去只會讓彼此更難受。」
薛凌似信非信，仍處在震驚中無
法恢復。
程煥然將早上和薛桓的對話一一解釋給她聽。
「我咬了咬牙，十分乾脆約她下午見面。她以為我是去哄她的，起初不搭理我。我直接開車過去，跟她說『我們分手吧，這樣的日子我受不了。』，然後就……就這樣了。」
薛凌輕輕嘆氣：「想不到小喬的自尊心這麼強，也想不到她那麼要強。說到底，這是她自己的自尊心作祟，也並非都是你的錯。」
「根本不是我的錯！」程煥然苦笑：「她說我們的家庭給了她太大壓力，她就算在家庭背景這方面比不得我，也要在科研和工作上贏了我，不然就不會跟我結婚等等。而且，她的家庭觀和我的家庭觀出入太大，這也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薛凌仍有些捨不得喬慧，低聲：「其實，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可能是獨生子女的緣故，父母親對她的期望非常高。她自小在高壓的環境長大，故此只能逼自己事事拔尖，以此來舒緩壓力。她確實很要強，但她大可以不必為我們家而感到壓力。我們一直對她非常滿意，心裡早已完全接納了她。」
「可她……」程煥然搖頭：「她不這麼想。她總認為我們家的家庭環境比她家優渥，這樣讓她沒有優越感，讓她擔心以後在家庭關係中會被駕馭，害怕我會比她強勢。」
薛凌忍不住問：「你沒開導過她嗎？家庭關係不是打戰敵對關係，沒必要勢均力敵的。」
「無數次了。」程煥然答：「可她就是不聽，也聽不下。她甚至乍聽到瀟瀟懷上雙胞胎，她也得壓力一把，因為她擔心她以後只能生一個，數量上比不得瀟瀟。她在任何領域都要跟別人比，要強得讓人害怕，甚至是討厭。」
薛凌嘆氣：「唉！這孩子也太好強了。她這樣子的性子，壓力如何能不大？」
程煥然低喃：「媽，我們已經過去了……不想再提了。」
薛凌禁不住問：「沒得挽回？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性格使然。」程煥然反問：「媽，這樣子還能怎麼挽回？她也許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競爭對手，但她不可能是一個好妻子，沒法跟我好好安穩過日子。那我還有意義堅持下去嗎？」
薛凌幽幽嘆氣：「罷了，明天我找個機會見一見她。」
「她不會見你的。」程煥然低聲：「以她的高傲性子，除非我去求她複合，讓她的面子上過得去，不然她是不會搭理你們任何一人的。」
薛凌睨他一眼，嗔怪道：「這事你為什麼不早些說？我們最近在忙揚揚和瀟瀟的婚事，你們現在來搗什麼亂？！」
「媽，對不住。」程煥然委屈低聲：「我們之前鬧過幾次了，我都努力忍下了。阿桓舅舅說得對，雞肋而已，食之無肉，最終不棄也得棄。我也是今天才最終下定決心。」
薛凌輕撫他的髮絲，道：「難受是避免不了的，先緩一緩。我明天還是找一找喬慧，聽聽她怎麼一個說法。」
「嗯。」程煥然眸光微動，問：「媽，我能不能年底辭職去藥業集團那邊？」
薛凌微愣，轉而問：「是要避開喬慧？還是你覺得想換個環境工作？不喜歡醫院那邊？」
「都有吧。」程煥然答：「最大的原因是我不喜歡醫院那些繁文縟節般的模塊化管理。應付病人遊刃有餘，但條條框框太多，各種隱藏的規則和人際關係太複雜。我希望到更公平更公開的地方工作，而且我更喜歡科研方面的研究，不想讓一些拉拉雜雜的事情占據我太多時間。」
薛凌輕輕點頭：「那你怎麼安排？想進科研部？」
「對。」程煥然解釋：「我想從基層干起，而且從最難的開始。」
薛凌低笑：「以你之前參加的幾個科研項目看，你犯不著從基層開始。你投簡歷過去，能錄取到哪個階段，從哪個位置做起，憑你自己的真實本事吧。」
程煥然忍不住問：「媽，那管理層方面的……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接手？」
「再緩一緩。」薛凌答：「你先去那邊熟悉一下環境，吃透藥業集團運作的每一個環節。等一個恰當的時機進管理層，等你站穩腳跟，再進最高管理層。其實，藥業集團並不複雜，生產線在那邊，只要生產出來，其他靠銷售。一部分供應醫院，一部分供應市場的藥店，每一個環節早已經固定化，變動不大。正因為這樣，我不用在那邊費太多時間。不過，它這些年的盈利情況非常可觀，我還是頗滿意的。」
程煥然點點頭：「媽，我聽你的。」
頓了頓，他認真解釋：「媽，其實我去那邊並不只是為了避開喬慧。我之前跟導師一起搞科研，一直覺得全心全意專注做著某件事很有成就感。可自從我進了醫院實習，後來正式工作，我發現我每天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弄病歷，抄這個抄那個，小組開會、科室開會、主任領導開會、院領導開會等等……我一個人要變成千手觀音，應付一大堆事。我覺得自己忙成一個陀螺，但卻好像忙不出什麼成果來。什麼都搞，最終什麼都專注不了。心靜不下來，人忙不停，最終好像除了累和心累，反而忽略了好些東西，尤其是我喜歡和追求的東西。」
薛凌點點頭：「媽懂了。那邊的科研部還不怎麼行，你去搞搞看吧。上次我們董事會決定去國外挖幾個專家級別的大人物過來，到時你好好跟人家學習。同時，國內的一些藥物專家我們也會請一些來做指導，你跟你桓舅舅保持聯繫，事情是他在牽頭。」
「好！」程煥然高興應下。
薛凌又道：「那邊的管理也已經模式化，但偏簡單一些，因為股東只有三個，管理層也向來精兵簡政。去吧，去看看適不適合你待。」
「那我年底辭職。」程煥然道：「過兩天先去投簡歷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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