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6章 搞砸了
程天源黑著臉，道：「那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兒子們都和媳婦口吻一致，代表他真的沒法帶老母親回程家村。
媳婦不同意不支持，他便已經難受不已；萬萬沒想到孩子們也都不同意，沒一個人能理解他內心的煎熬！
「現在便是在商量。」程煥然沒好氣粗聲：「爸，這事你確實不該一人做主。奶奶我們也有份，你得考慮我們所有人的意見！」
程煥然向來都溫潤爾雅，少有發脾氣。自他長大成年，還是頭一回在家裡如此大聲！
其他人都愣住了，包括兩個小寶貝。
程天源看著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年輕臉龐，一時竟也愣住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子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他已經老了，現在不僅外頭的社會是年輕人的天下，就連家裡也是年輕人做主了。
兒子說得不錯，以他現在一個人的能力，早已沒法子照顧好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因為他自己也步入老年，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有。」薛揚壓低嗓音：「之前給小朋小羽取名字的時候，奶奶就一直強調孩子得有一個姓『程』。她還絮絮叨叨說爸爸不是入贅薛家，當時爸的臉色很難看。」
「不礙事。」程煥然淡聲：「爸他只是一時衝動，此時需要我們擺出堅定的立場，將他的自以為是嚇唬回去，然後就沒事了。」
直到程煥崇懷裡的小傢伙生氣扭動起來，然後氣呼呼哭起來。
「我也不同意。」程煥崇捏著小傢伙的小拳頭，低聲：「不過，這事咱們都站在媽那邊，沒人給爸一丟丟支持，他會不會暗自生我們的氣呀？」
又好比陳民說的，他早已被這個社會淘汰，沒法跟年輕人一樣做網上生意，只能從事技術含量少或者別人設定好的模式來賺錢。
薛揚苦笑：「哥，你剛才……會不會太過了？頭一回看到你敢這麼懟爸，我心裡頭估計比你還要懸！」
老三吞了吞口水，低聲：「二哥，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程煥然低低嘆氣：「我覺得我們貌似搞砸了。」
程煥然忍不住提醒：「可能是他們沒來過健身房這邊，環境太陌生了。也可能是小朋想媽媽了。」
程煥然為難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跟爸開口。」
薛揚垂下眼眸，低聲：「其實，爸……他應該有老家的情節在。他畢竟是傳統的男人，因為事業因為家庭不得不背井離鄉。偏偏這裡是媽的娘家，不是他們選擇奮鬥的另一個城市。可能有些思想迂腐的人會笑話他靠裙帶關係，甚至以為他在外頭入贅。他和奶奶都選擇回去安葬，多半是不想讓村里人誤會太深。」
其他兩人沉默了。
「呀？！小朋這是怎麼了？二哥！他哭了！」
「不是剛吃飽嗎？怎麼哭了？會不會是紙尿褲太滿了？來來來！我瞅瞅看！」
薛揚堅決搖頭：「反正回程家村肯定不行。」
「讓爸一個人冷靜冷靜吧，別再去煩他。」
程煥崇是年輕的菜鳥，被自家老爸和大哥嚇了一通後，只來得及抱緊懷裡的小寶貝，心裡慌成一批，連怎麼開口都忘了。
程煥崇哭笑不得，低聲：「大哥，你會不會太……那個了……爸沒自以為是吧。」
薛揚急了，匆忙將女兒遞給程煥然，轉身接過小兒子。
「多種因素影響吧。」薛揚無奈嘆氣：「奶奶突然這樣子，爸心裡上接受不來。另外，奶奶的話壓在爸爸的心頭上，無形給了他很多壓力。爸媽很少吵架，幾年也不見得吵一回。這次吵了，而且媽還哭了，顯然挺嚴重的。」
薛揚連忙往外走，道：「我抱他去找瀟瀟。你們去找爸，安慰安慰他！」
程煥崇瞄向自家大哥，低聲：「剛才……你會不會太過了？我覺得爸好像很難過。」
如果沒拉上大兒子在一旁幫忙，他的鴨場八成開不下去，因為他年紀大了，幹不了力氣活，腦力更跟不上新時代的潮流發展。
「非常明顯。」程煥然分析：「他自以為自己仍年輕，仍能有精力和精神照顧好奶奶，所以打算一個人攬下來，帶著奶奶回程家村去。他忘了他已經快六十了，他自己也到了需要被人照顧的年紀。他更忘了奶奶的實際情況不允許他和奶奶任性妄為。一旦去了陌生的環境，一旦沒有熱熱鬧鬧熟悉氛圍，沒了細心照顧和看護，奶奶病情的惡化速度會加劇，甚至會很快精神萎靡不振只能躺床。後果可想而知，不用我多加解釋。」
程煥崇鬱悶嘆氣：「奶奶是生病了，老年痴呆症。她說的話，爸怎麼能當真呢？我覺得奶奶得病後，爸的情緒真的很糟。」
「不會的。」程煥然道：「他只是一時腦袋發暈，等他冷靜下來，他不會怪我們的。」
好半晌後，薛揚忍不住問：「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薛揚作勢要追上前，卻被程煥然一把拉住了。
薛揚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抱著小羽在發呆，而小傢伙已經在大伯的懷裡睡著了，肉呼呼的小嘴巴掛著口水滴。
「不會。」薛揚連忙搖頭：「爸難過的不是大哥對他大聲……是沒人支持他，他接受不來。」
如今的他，工作力不從心，生活上也漸漸不得力，精神比不得以前，做事幹活也開始跟不上社會潮流。
不料，程煥然和老三都難住了，腳步挪不開。
「爸……」薛揚忐忑低喊。
「你們——沒去找爸呀？」
他輕輕嘆氣，將懷裡的小不點兒遞給薛揚，步伐疲倦往外走。
就好比阿虎說的，他現在除了哄孫子玩，收收鋪租房租，其他真的什麼都不會，就連出門用手機掃碼，也得兒子或女兒幫忙。
薛揚和程煥崇對視一眼，都一併沉默了。
程煥然想了想，提議：「要不，我們去找媽聊吧。安慰媽比安慰爸容易多了。現在除了媽，估計沒人安撫得了爸。」
「對對！就這麼辦！」
「是是是！找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