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9章 老思想
老人家罵完，扭身氣沖沖往回走。
程天源嚇壞了，以為老人家要去前頭吵架，連忙攔住了她。
「媽！媽！您怎麼突然這麼激動？彆氣別急，咱們有話好好商量！」
劉英發現前路被擋，氣得手中的拐杖胡亂甩。
「幹啥？怕俺去前頭跟凌凌理論是吧？俺告訴你——這事你如果不去說，俺就去說！俺說話算數，你不去俺就去！」
程天源有些不明所以，壓低嗓音問：「媽，您今天怎麼突然這樣子？」
「俺不是今天才這樣子想的。」劉英鬱悶皺眉：「早在你們同意讓揚揚姓『薛』的時候，俺就不怎麼同意了。本來老二跟凌凌姓『薛』，俺已經很不情願。誰知後來還多了老四，說讓她也姓『薛』，俺想著她終歸是女孩子，遲早也得嫁出去，那也就算了。當初壓根沒說曾孫子也跟著老二去姓『薛』，今天咋就能安排上了呀？凌凌也真是的！也不問問你，不問問俺是咋想的！俺不同意！不同意！」
程天源趕忙做了噓聲動作，低聲：「行行行，您不同意的話……我和凌凌再商量商量，行不？」
「總之俺不同意！」劉英悶聲：「不管你們咋商量，一定要讓曾孫子姓『程』才行。」
程天源略有些煩躁，道：「媽，先別急著生氣，我都說了讓我們好好商量，您總得給我一點兒時間吧。再說，我只是說商量，沒說一定能按您的意思辦。」
程天源臉色低沉，道：「媽，您這麼做的話肯定會引發家庭矛盾，甚至是家庭危機。」
劉英再次愣住了，想起那段悲慘的日子來，眼底淚光閃爍。
岳父岳母沒有兒子，心裡難免有一絲遺憾。但他們有孫子孫女，以後老薛家這一脈沒斷開，他們對得起祖上的列祖列宗，心中也得到了寬慰。
程天源皺眉低聲：「媽，您怎麼還有那麼多以前的老思想呀？什麼一脈不一脈的？揚揚就算不姓『程』，他照樣是我兒子。他的孩子照樣是我的孫子孫女。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程天源無奈嘆氣：「媽，爸他既然同意當初老二和老四隨著他們的媽姓『薛』，你就該懂他的意思。凌凌家雖然欠了咱家恩情，但他們早就已經還上了。岳父岳母從不嫌棄咱們家窮，捨得將凌凌嫁給我，而不是看準咱們家窮逼我入贅。當初如果我入贅薛家，四個孩子都得姓『薛』。」
「俺……」劉英再度紅起眼睛，哽咽：「俺就不為難了？你老爹死了，俺們老程家就只剩下你這一脈。你本來有三兒子的，把老二改了姓，現在連他的孩子也要跟著姓『薛』——那從此不就少了一脈嗎？」
當初她拼命生多三胎，也是不想下一代子嗣太單薄。
程天源堅決搖頭：「不行，您這不是讓她為難嗎？」
「都不姓『程』了，算什麼呀！」劉英搖頭：「俺不管，反正就不能讓小寶貝們也姓『薛』。其他事俺都可以答應，這事真不能答應！」
程天源冷下臉，道：「咱們家有老大和老三，已經夠多了。媽，當初咱家那麼窮，哪裡娶得上媳婦。如果當年我卯足心思賺錢不娶親，或者我的婚姻跟阿芳一樣不幸，指不定咱們程家連一脈也沒有。媽，你怎麼不退一步想想看？萬一是那樣，您還能有這麼多孫輩嗎？可能嗎？」
倘若老母親這時候來鬧這件事，岳父岳母心中難免會失望，甚至是生氣。
畢竟當初這件事已經是說定了，兩個孩子隨母姓，兩個隨他姓「程」。誰知到了下一代，他們家卻來反口反悔！
這不是要亂套嗎？！
程天源牽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劉英躊躇極了，縮了縮手，卻發現兒子攥得緊緊的。
「那還商量啥？！」劉英冷哼：「還不如俺自個跟凌凌說去！」
「俺……俺說的是事實。揚揚的孩子是咱們家第一代曾孫輩，咋能也跟著姓『薛』？就算要姓，也得一半一半。要不男的隨咱們程姓，女寶寶姓『薛』？咋樣？」
劉英愣住了。
薛凌是家裡的獨生女，岳父岳母只有她一個女兒。
劉英吞了吞口水，支吾：「那——咱們家肯定是不願意的呀！你也不願意，是不？」
劉英躲閃幾下，眨巴眨巴眼睛。
程天源反問：「媽，你覺得行不？他們的爸姓『薛』，媽媽姓『王』，卻有一個孩子姓『程』——這不也是亂套嗎？媽，咱們當初既然答應揚揚隨薛凌姓，就得讓揚揚的孩子也跟著姓『薛』。」
「媽，您不仔細想想？如果沒有岳父岳母點頭同意，如果咱家沒娶到凌凌，咱家頂多能在縣城買上一套房子，我頂多能娶一個鄉下媳婦，領一份工資或賺一份安穩錢。咱家能有今日這樣的輝煌？幾個孩子能有這麼有出息？」
他知曉老母親仍帶著老一代傳宗接代的傳統思想，可萬萬沒想到她住城裡幾十年了，仍改不了以前的那些固定僵化的老想法。
「不行！」劉英反對：「那不——咱家就少了一脈了嗎？」
程天源失笑反問：「媽，當年咱們家連幾塊錢都掏不出來，我爸病著常年躺床上，小芳不懂事，我在外打工，家裡窮得叮噹響。當年人家逼咱們還錢的時候，你就算給人家跪下，人家也沒搭理你。這事你忘了？人在困境的時候，在親人急需錢救治的時候，哪裡顧得上什麼尊嚴和臉面。」
「那個……肯定是比不得的。」
程天源低低笑開了，道：「您既然知道比不得，您就該感恩，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貪心。媽，您來大城市也好些年了。多少人在這裡安家落戶，成了大城市的新住戶，跟原來的鄉下幾乎斷了聯繫，這些您都看了不少吧。我們偶然會念起程家村，幾個孩子只去過一回，對那邊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不用等到下一代人，他們這一代人就對程家村沒感情了。媽，咱過日子得往前看啊。」
「還不都是你的錯！」劉英嗔怪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