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7章 父子夜談
深夜，薛衡起身去了洗手間，睡眼惺忪打算回房間，卻發現客廳仍亮著小燈，隱約似乎有人聲。
他疑惑眨巴眼睛，打著哈欠走過去。
只見自家老爸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正在看家庭劇場。
薛衡皺眉疑問：「爸？這麼晚了，您咋還沒去睡覺？」
老人家頭也不抬，眼睛繼續盯著電視機。
「早些時候喝了茶，睡不著。」
薛衡打了一個哈欠，坐過來倒了一杯水。
「您以前也三天兩頭喝茶，怎麼突然睡不著了？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
薛之瀾淡聲嘆氣：「年紀大了，老了，跟以前沒得比。大多數老年人的睡眠情況都不怎麼行，我這兩年還算勉強及格。看來，以後連茶水都不能多喝了。」
「我現在也是不敢喝咖啡了。」薛衡揉了揉髮絲，歪倒在沙發上，「以前天天喝都沒問題，現在喝多了，晚上也容易睡不著。」
額？
薛衡眼睛微轉，尷尬摸了摸鼻子。
「嗯。」薛衡苦笑：「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又都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人，早就看透了世間的愛恨糾葛和起起伏伏。她很冷靜理性，我也是。我們只是試試彼此能否在一起過日子，暫時還沒什麼積極向上的跡象。」
薛之瀾嘆氣，幽幽道：「在父母眼裡，孩子即便是白髮蒼蒼的老者，仍是他們的孩子。小涵以前只有幾歲，等她長大些再考慮，這些我能理解。可再過不久，她就要成為初中生了。不用幾年，她就要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你眼裡，她永遠都是你的小寶貝，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不要拿小涵當藉口，你的幸福跟她的幸福可以不衝突，各自平行。」
額？
薛衡打了一個哈欠，站了起來。
薛之瀾驚訝挑眉，問：「什麼人？仔細些！」
說得那麼籠統做什麼？既然已經說了，就直接講清楚，遮遮掩掩算什麼坦蕩男子漢！
薛衡微愣，轉而晦澀低笑。
薛之瀾問：「這些年來，難道就沒有想過重新找一個嗎？地球上幾十億人，你難道就沒法找到一個差不多的？」
「爸……我現在挺好的，等小涵長大些再說吧。」
單親家庭本來就複雜，兩個小家庭要融合成一個大家庭肯定很不容易。
就他這麼說，兩個人對「再婚」都抱著「無所謂」可有可無的態度。
「相似？」老人家問：「對方也是單親家庭？離婚的？喪偶的？男孩還是女孩？多大了？」
「小涵知道嗎？」薛之瀾問。
老父親發令，兒子沒有不從的道理，即便心裡不情願，仍是坐了下來。
「爸，我……我和她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強烈感覺。指不定交往多一陣子，就自然而然分開了。」
「爸，暫時別問。我跟她……只是覺得大家談得來，聊得不錯，彼此家庭也很相似，所以給彼此一個機會多接觸，看看有沒有機會更深一步交往。暫時八字還沒一撇，您還是別問太多了。」
薛衡呵呵，呵呵尷尬笑了。
「爸，都快兩點了，早些睡吧。明天你還得幫忙接送小越吧？可別明天早上起不來。」
「態度不端正！」薛之瀾直接指出要害：「怎麼可能有機會！」
薛衡知道老爸必定追問到底，只好無奈解釋：「單親，也是離婚。對方有一個男孩，比小涵大兩歲，現在在念初中。」
薛之瀾下巴一橫，沉聲：「坐下。」
老人家疑惑皺眉，問：「對方呢？也跟你一樣？都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都是這樣子的人，何必還得去試試？大可不必。」
「嗯。」薛衡眯眼低笑：「前天開會的時候，年輕的員工將空凋開到二十度，我剛好坐在風口，吹了不到十幾分鐘就受不住，趕忙提高溫度轉風向。我一個勁兒喊冷，旁邊的小伙子卻還在不停扇風喊太熱。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我啊，確實是年紀大了。」
「唉……」薛之瀾不禁再度嘆氣：「雖然同病相憐，似乎有共同點似的，但其實——彼此家庭都複雜，很難融入在一起。這一點，你必須先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薛衡苦笑：「她也是很理性的人，跟我想的一樣。對她來講，她的兒子和工作是她的全部。對我來講，女兒和家人也是我的全部。如果兩個孩子接受不了，或者其中一個搖頭，那就意味著不可能。」
薛之瀾一聽，忍不住搖頭嘆氣。
老父親聽罷，微微皺眉。
「最近……」薛衡支吾：「最近跟一個業務有來往的職業女性在交往。」
薛之瀾鼻尖輕哼，低問：「知道年紀大了，怎麼還這麼悠哉？你該不會打算一輩子這樣子過下去吧？」
雙方若是態度堅決，積極努力，互相配合，指不定效果仍會差強人意，更甭提這樣的敷衍態度！＼
薛衡笑了，反問：「不試試又怎麼知道有沒有機會？再渺茫，再不可能，試試了再說。」
「爸，太難了。」薛衡皺眉低聲：「我不管找誰，對小涵來講都是一個外人，一個陌生人。我要找的那個人，必須得小涵接受才行。另外，如果對方沒法接受小涵，那我也絕不會考慮。」
薛之瀾挑了挑眉，若有所指道：「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了不惑的年紀，就得開始懂得養生了。」
「等你們確定下來後，萬一孩子們都反對，那怎麼辦？虧你都四十好幾了呢！越是複雜的情況，越應該一絲一縷分得清清楚楚。事情越明朗，越公開，反而越容易往好的方向發展。」
薛衡搖頭：「我們才剛剛開始，沒確定下來之前，不想讓她知道。」
薛之瀾提議：「既然決定要試試，就得開誠布公所有人——我們可以暫時不要，但小涵必須先知道。」
「這……？」兒子有些遲疑。
薛之瀾語重心長道：「小涵她已經不是懵懂的小孩子了，有些事瞞著她，比直接告訴她的傷害更大。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敏感許多。你越瞞著她，越容易適得其反。不管你跟這個同事有沒有可能，你都得讓小涵知道你有重新組織家庭的意向。她即便接受不了這個女人，也得讓她有一點兒心裡準備。沒有這個，可能明天還會有另一個，遲早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