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想媽媽了
夜深了，醫院大樓燈火通明。
病房裡，薛之瀾往牆上的鐘掃去一眼，對坐在身旁的老伴低聲：「很晚了，你帶小涵回去歇下吧。」
陳氏「啊？」了一聲，問：「幾點了？」
薛之瀾答：「快十點了。」
「……這麼晚了啊？」陳氏張望來去，見小涵坐在小凳上玩著洋娃娃，忙道：「小涵，咱們得回去睡了。」
小涵抬起腦袋，問：「去哪兒睡？」
陳氏微笑答：「當然是去叔叔那邊的宿舍。咱們離得近，只要繞過那邊的走廊就能到。」
「不要！」小涵嘟嘴搖頭，「我不要去那兒！」
陳氏扯了一個尷尬笑容，問：「怎麼不要啊？」
「那兒又不是我們家。」小涵瞪大可愛的大眼睛，委屈巴巴道：「奶奶，咱們為什麼不能回家啊？我想家了。我想爸爸了。」
薛桓沒發現自家老媽給自己眨眼遞眼色，微笑俯下將她抱起來，「有啊！」
陳氏聽到皺眉，趕忙將她摟進懷裡。
他溫聲問：「爸，你要喝幾口水嗎？」
陳氏趕忙哄道：「叔叔的宿舍也很暖和，暖氣也很好，乾乾淨淨的，還有一張我們可以睡的小床。叔叔還給你買了很多小玩具，都是小涵喜歡的呢！」
「右臂不能用力，要起來就喊我一聲。」
「額……現在太晚了，你媽媽應該已經睡下了。叔叔就算打給她，她也不會接的。」
小涵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問：「媽媽會不會找不到我呀？她如果回家的話，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叔叔，你有手機，對不對？」
小傢伙嘟嘴問：「那後天呢？」
薛之瀾搖頭：「明天還不行。」
小涵爬坐起來，湊到病床邊，問：「爺爺，您的手機呢？你知道我媽媽的手機號碼吧？你給她打個電話，好不好？」
薛桓目送她們進了電梯，才轉身關上門。
小涵轉了轉大眼睛，問：「爺爺，那您的傷要好了嗎？明天能好不？」
薛桓微笑對小侄女招手：「晚安，拜拜！」
薛之瀾眸光微閃，趕忙找個藉口。
小傢伙突然好像一個大人般，長長嘆了一口氣。
「爺爺的手機落家裡了。沒事，等你爸爸來了，再找他打電話。」
小涵委屈嘟嘴：「可是爸爸都不回來！」
薛桓不敢不贊同，哄道：「好，等爸爸來了，你就告訴他。現在你得趕緊去睡覺，等你睡醒了，爸爸就會出現你的面前。」
薛桓心疼不已，輕撫小傢伙的後腦勺。
「小涵乖，你媽媽會很快回來的。你媽媽……她只是太忙了，沒空回來陪你。小越哥哥的媽媽也要上班賺錢，所以沒能經常陪著他。」
小涵仍是覺得不喜歡，嘀咕：「可我還是想回家。」
「爺爺，您不怕嗎？」小涵好奇問。
薛之瀾搖頭：「不怕，因為爺爺是一個勇敢的人。」
小傢伙問：「可是……叔叔還沒來，誰照顧爺爺呀？奶奶，咱們不能剩下爺爺一個人，不然他會很害怕的。」
這時，薛桓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熱水壺。
陳氏吞了吞口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要告訴爸爸，讓他賺好多好多的錢。媽媽有了錢，就不要去賺錢了，就能一直陪著我。」
「不用。」薛之瀾挪了一個姿勢，爬坐起身靠著：「幾瓶點滴掛下去，體內都是水分。三餐都喝白粥，水分夠多了。」
她的嗓音有些僵硬，小傢伙仍小，聽不出來。
小傢伙哀怨般嘆氣，低聲：「我……我不喜歡叔叔的宿舍。」
陳氏催促道：「走吧走吧，都太晚了。」
小涵小聲嘀咕：「可越哥哥說，大家都很害怕。他還說，外公被殺死了，流了很多血，所以大家都害怕。我也怕。」
薛之瀾低低嘆氣。
薛桓趕忙上前，取出大枕頭給老人家墊在身後。
陳氏牽起小孫女，道：「阿桓你看著你爸，我先帶小涵回去了。」
「也不知道媽媽去哪兒了，她都好久沒回來看我了。奶奶，我很想媽媽。媽媽她不知道會不會想我呀？」
小涵終於肯回去了，乖巧揮揮手：「爺爺，再見！叔叔，再見！」
薛桓微愣，終於發現老媽在用力眨巴眼睛。
「別聽哥哥胡說！他……說得不對。」
「那個……那個……等她找回去了，肯定會有人告訴她的。」
小涵還小，不懂得比較，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陳氏嘴角的笑容僵住，有些反應不過來。
薛之瀾低低笑了。
薛之瀾則不自在輕咳：「小涵不用擔心，媽媽會很快來找你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天氣又很冷，得回去早些睡下。等爺爺好了，我們就一塊兒回去。」
小涵興奮道：「那你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好不好？」
「嗯。」薛桓溫柔笑道：「他現在躲起來，等你明天醒了，他就會跳出來。」
陳氏沉了下臉，低聲：「會的。」
「真的嗎？」小涵好奇笑問：「爸爸是要跟我玩躲貓貓嗎？」
小涵再度失望耷拉著腦袋，委屈巴巴低聲：「我要找媽媽～」
薛之瀾又搖頭：「後天也不行。」
陳氏扯了一個笑容，低聲：「可爺爺受傷了，爺爺得住在醫院裡。咱們不能拋下爺爺不管，對不對？爸爸接下來也會來陪爺爺。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那個地方就是家。」
薛越畢竟大她幾歲，父母親說話也沒避開他，加上他常日跟小欣和小崇他們在一塊兒，所以對這件事了解得比小涵多。
薛之瀾慈祥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右臂溫聲：「爺爺的胳膊受傷了，得留在這裡養傷。只能等爺爺的傷好了，咱們再離開醫院。」
小涵卻仍不想回去，掙脫開奶奶的手，撲向薛桓抱住他的大腿。
「明天一早他就來接你。」陳氏解釋：「到時奶奶也一併陪你過去。小涵聽話，趕忙跟奶奶回去歇息。」
小傢伙小聲：「越哥哥他是這麼說的。」
陳氏也笑了，低聲：「他出去打熱水，很快就會回來。你爺爺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害怕！」
薛之瀾低聲：「還有一隻手臂，用不著。你哥今晚留在殯儀館守夜？」
「對。」薛桓解釋：「姐夫和姐夫的乾哥哥也在那邊。我剛才打給哥，他說那邊有被子和食物，還有一點兒暖氣，不用擔心。」
「唉……！」薛之瀾閉上眼睛，嘆氣：「即便是現在，只要閉上眼睛，那恐怖兇殘的一幕幕仍會浮現腦海。我被劃傷後，倒在地上，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聽到木海兄在嚎叫……等我緩過神，他已經倒在血泊里，胸口的血好像水龍頭一般噴著。那一刻，我猜到他可能永遠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