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最後的錢
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總算忙完。
薛凌累得很，輕笑：「幸好孩子們都大了，然然和揚揚會幫忙，小欣和小崇幫忙帶小越玩，不然咱們估計忙不過來。」
想不到農村地區進宅這麼麻煩，要準備這麼多東西，還要弄什麼進宅拜祭，忙得眾人一個個累吁吁。
薛爸爸和媽媽也累了，帶小越上樓去休息。
薛凌招呼幾個孩子也一併上樓。
小欣打著哈欠，嘀咕：「媽，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薛凌答：「過兩天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要帶你們去南島玩啊！過年我和爸爸也會去南島找你們，等正月初六七再回家。」
「我想去南島了……現在！」小欣悶聲：「這兒晚上太冷，也沒什麼地方好玩。」
小崇扭過腦袋，低聲：「下午我和二哥在外頭院子玩，有幾個孩子跑來看我們。他們說的話跟奶奶和爺爺很像，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就好像我們是怪物似的。」
昨天一整天都在路上，今天大家都得幫忙幹活，根本沒能出去兜兜轉轉。城市裡固然有很多可以玩耍的設施，但農村地區也很好玩。
村長忍不住翻白眼，問：「萬一沒那麼痛快呢？不是誰的福氣都那麼好的，眼睛一閉倒下就走。你總得考慮你病了，或者其他什麼的。」
昌伯仍是搖頭：「不會的，我萬一病了，就——就回咱村來，然後你幫忙在山上給我找一塊兒地，將我埋了就行。」
「不用了。」昌伯呵呵笑了，帶著冬天早晨的清冷，「等我干不動了，走不動了，我就直接倒下，然後就笑哈哈去閻王爺那兒報告。」
昌伯幽幽嘆了一口氣，苦笑：「我怎麼說也是這個村的人，你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埋了我，還不行啊？」
然然和小崇暗自有些不滿，沒好氣道：「有啥好炫耀的？！」
薛凌見他們恢復笑容，低低笑了。
小崇還嘟嘴問：「媽，為什麼我就不能跟你姓，偏偏跟爸爸姓『程』？」
程木海沒說話，埋頭收拾著草地。
村長驚訝瞪眼，問：「辣麼高？」
對孩子來講，最好的事情莫過於有得吃有得玩。
一會兒後，昌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村長。
村長聽得皺眉，道：「你還以為你現在年輕？你都快八十七了！你還真以為你能英雄一輩子，幹活干到咽氣的那一刻？你總得留點兒錢傍身啊！」
「去你的！」村長冷哼：「誰要埋你啊？懶得理你！」
隔天早上，村長來了。
這兩天天氣暖和，不必燒木柴或開暖風機，故此即便窗戶關密實一些，家裡空闊地方大，也不用擔心空氣不流通不好。
上樓後，他很快洗澡睡下。
「是哩！」昌伯得意道：「帝都的工資都高，現在弄什麼最低工資標準。總之阿源是絕不會虧待我的，包吃包住，前兩年還裝了暖氣管。冬天也不用怕冷，小屋裡頭暖和得很。」
村長轉了一下眼睛，低聲：「以後都別理天栓那混帳了，也別想太多。你過好你的日子，他家過他家的日子，甭管太多，也不能管。」
薛凌忍不住開口解釋：「咱們也是這裡的人，只是我們現在住城裡，所以別人家才這麼說。」
幾個孩子聽罷，總算興奮起來，期待明天能有新節目。
小欣嘻嘻笑了，嘀咕：「我也是！」
倏地，他發現角落處有一個暗影掠過！
「誰？！誰在哪兒？」
然然嘴上沒說什麼，但臉上也是寫滿了「不喜歡」，其他兩個也不例外。
村長扯了一個笑容，道：「咱古人有一句話，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啊，幸好有阿源這個堂侄子，至少日子能有個安穩。」
「就是就是！」昌伯開心笑了。
程木海和昌伯在門口澆草地，忙迎了他進來。
「我可不是！」薛揚嘿嘿笑道：「我姓『薛』，又不姓『程』。」
整天聽爺爺和奶奶念叨程家村，他們還以為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地方。誰知這邊沒公園，沒遊樂場，沒商場，一點兒也不好玩。
揚揚笑了，道：「人家說了，羨慕咱們是城裡來的孩子。」
一旁一直沒開口的程木海抬頭，沉聲：「你擔心個啥？這還沒死呢！想那麼多做什麼？不還有我嗎？我給你保證，一定將你葬在咱們程家村的山上。」
「還能幹活。」昌伯笑了，臉上的皺紋一條比一條深，解釋：「阿源那邊的活兒非常輕鬆，就是守在大門口看著，不讓人隨意進出就行。我現在一個月工資一千塊了哎！」
「……好！」昌伯開心笑了。
不料，什麼回音也沒有。
程天源收拾好東西，將外門關上。
「這是兩萬五千塊。勞煩你將這些送去給那個混帳，就說——就說這是我最後的錢。」
小崇抱怨道：「程家村這裡都不好玩，好些地方很髒，走幾下鞋底下都是泥巴。」
這兩天天氣這麼好，上山上樹下水，對他們來說都是「遊玩」般的享受，只是今天太忙還沒能出去。等明天帶他們出去玩，新鮮勁兒一來，他們自然就會喜歡。
村長低低嘆了一口氣，「你都快八十七了……」
昌伯解釋說他明天就要跟阿源他們回帝都，繼續在阿源的倉庫幫忙。
「這個……」昌伯為難嘆氣：「人家年輕的可以不管我，我能不管他們嗎？我賺的錢，根本花不著。咱們人啊，誰不是光溜溜來，光溜溜走？我難不成能存著錢去陰曹地府里用？唉！我想通了，有多少就給多少，反正我就他們一家子親人，我不給他們，我給誰？」
程天源想起昨天薛凌的話，禁不住微微蹙眉，很快將外門關上，轉而將裡頭的門也鎖上。
薛凌忙道：「有很多好玩的，只是你們還沒發現。等爸爸明天有空，帶你們去河邊釣魚抓魚。阿虎伯伯明天要來院子裡做烤魚呢！」
村長狠狠抽菸，不肯說話，眼睛裡隱約掠過淚光。
不僅如此，他還仔細檢查了窗戶，一個個都鎖得密密實實。
薛凌苦笑解釋：「你們本來每一個人都得姓『程』的。只是爸爸疼媽媽，決定兩個孩子隨他，兩個孩子隨我。不管姓什麼，你們都是這裡走出去的孩子，都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
三人坐在早晨陽光下，曬著太陽，低低聊著話。
村長搖頭：「我不認得天栓的房子，你讓我怎麼送去？他的心不耿直，你相信我，他和他媳婦能相信我？你不明天才走嗎？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自個來取！只要有錢，就是隔了千山萬水，他們照樣來！」
昌伯想了想，在口袋裡摸了大半天，摸出來一張破舊的紙條。
「你有手機不？給我打一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