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害怕死亡
夜幕已經降臨，薛凌躲在房間裡打電話。
程天源陪著幾個孩子在客廳玩耍，聽著孩子可愛的話語和歡快的笑聲，沉重的心情恢復不少。
跟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待在一塊兒，憂慮似乎也少了。
「爸爸！」揚揚奔過來，鑽進他的懷裡，笑嘿嘿問：「明天我們能去樓下吃大餐不？我好懷念拔絲香芋哦！」
程天源看著他仍帶著嬰兒肥的臉龐，低笑搖頭：「明年不行，後天或大後天吧。明天爸爸和媽媽都得忙。」
揚揚略有些失望，吃貨的本色總是以「吃」為前提。
「那到時我要加多幾個菜！我還要吃烤羊肉和椒鹽牛排骨。」
程天源點點頭。
一旁的然然嗤笑：「整天到晚只惦記著吃！小心胖死你！」
正陪著小越玩積木的小崇抬起臉，問：「你是不是氣壞了外公和外婆呀？肯定是你頑皮！」
揚揚臉色白了白，騰地站起來，一腦袋扎進程天源的懷裡。
小時候他沒什麼玩伴，除了自家小媳婦。如果他也能有一個兄弟，肯定不會孤單。
不僅爸媽紅著眼睛，就連隔壁的阿春阿姨和多多哥，也都是紅著眼睛。
「冬天都不見得你嫌棄我肉多！」揚揚鼻尖輕哼：「到時你可別求著我睡在你身邊，還要挨著睡。」
兩個小傢伙喜歡一塊兒洗澡，一邊玩水一邊笑呵呵。
程天源寧願小傢伙們都不懂，拍了拍兒子的腦袋。
程天源低低嘆氣，湊了過來。
程天源溫聲：「你們一人看著弟弟妹妹，一人先去洗澡，輪流去。」
一會兒後，劉英過來抱小越去洗澡。
小越就更不懂了，接過積木咯咯笑了。
然然和揚揚乖巧點點頭。
然然一時語塞，忍不住嘀咕：「你小子再不減肥，以後肯定沒女孩子喜歡！」
不料揚揚絲毫不受威脅，吃貨本色永遠將「吃」擺在首位。
程天源微愣，見小傢伙的大眼睛裡滿是恐懼和疑惑，一時心有不忍。
小崇見她拒絕得這麼「義正言辭」，很快指向兩個哥哥：「那就是他們！」
然然和揚揚不玩了，爬坐起來，問：「說什麼呢？」
兄弟兩人在地上滾來扭去，笑哈哈玩成一團。
然然和揚揚趴在爸爸的胸口，都不敢開口，眼裡淚光閃爍。
小崇很快忘了要去找鄭叔公，轉身跑去小三輪車旁，跨上就蹬蹬踩著走。
「明天爸爸和媽媽帶你們去跟鄭叔公道別。不要怕，他是你們的長輩，一向都疼你們。你們也不要哭，免得外公外婆他們瞧見了，更是傷心。」
程天源一時不知怎麼解釋，但想著他們遲早都會知道，因為明天薛凌打算帶他們去給鄭叔鞠躬告別，便只好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出來。
小崇也聽不懂，丟了一塊兒積木給小越，好奇問：「你外公去很遠的地方玩，你知道不？」
小崇捨不得，忍不住撒嬌：「媽媽，我還要下去玩！」
然然年紀偏大，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似乎嚇了一跳，依偎過來：「爸……」
「我幫忙打電話聯繫一些生意上的夥伴，他們都一個個唉聲嘆氣，都說不敢相信。源哥哥，我今天看著阿春姐萬念俱灰要跳湖的情形，心裡真的很害怕。」
兩個大的不必管，先後進房間睡了。
程天源摟住他的肩膀，眼神暗自示意。
「媳婦，早些休息吧。明天還得去忙，別熬夜。」
「別過來！爸爸抱我！」
然然翻白眼，大聲：「那你不要睡我旁邊！肉多超級熱！晚上你一睡過來，我身上就熱烘烘的！」
「鄭叔公他離世了，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不回來了。」
然然安靜了。
小欣壓根聽不懂。
「我也去找！」
揚揚似懂非懂，想起外婆和奶奶今天一整天都無精打采，還有爸爸和媽媽一大早就匆匆出門，回來後都是紅著眼睛。
孩子都還太小，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也不懂這是人生必經的一部分。
拾掇好兩個小的，安頓他們睡下。
程天源張開雙臂，將他們三個都摟住。
一會兒後，小欣沖了進來，爬上他的大腿。
程天源則給小欣和小崇洗澡。
「爸爸！壞了壞了！我看到外公在哭！外婆也在哭！」
「不是！」小欣氣呼呼：「我沒有！是你！」
揚揚好奇問：「他們傷心什麼？為什麼傷心呀？」
「……沒。」程天源低聲：「他們沒事，只是有些傷心。」
然然狐疑眨巴眼睛，問：「爸，外公和外婆生病了嗎？」
小欣繪聲繪色解釋：「外公和外婆哭了。」
薛凌忙完了，走進來幫忙，將小崇撈出來，用毛巾包裹住。
然然呵呵呵呵冷笑。
薛凌回神，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忍不住悲從心來。
情緒是會互相傳染的，尤其是悲傷的氣氛。
程天源看著他們玩，禁不住嘴角上揚。
他將她摟住，緊緊擁著。
薛凌皺眉道：「那等他們去海邊了，再慢慢學吧。你懂游泳，孩子平常玩水的時候，你得教他們會憋氣。」
小崇他們跟鄭三遠向來很親近，幾乎天天跑去隔壁找阿春阿姨蹭吃蹭喝，一聽鄭叔公不回來了，都很是驚慌。
揚揚將圓潤的下巴一抬，得意洋洋道：「我胖的是自己的肉，又不是你的肉，管你屁事！」
小欣「哎呦！」一聲，嫌棄推了推他的腦袋。
「好。」程天源猜想她是受了打擊，不好此時反駁什麼。
「我不在乎！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樣？反正我有我自己喜歡自己，就夠了！」
薛凌微愣，看著水盆里的水，禁不住回憶起早些時候阿春姐走向湖裡的情景。
他不忍心告訴他們，大人們也都幾乎口徑統一，仍沒告訴他們隔壁鄭叔公的事情。
「別怕，爸爸在。有些人會提早一些離開我們，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然後不再回來。我們只能跟他告別，無能為力。」
然然先去洗澡了。
程天源解釋：「兩個大的都是去海邊玩耍的時候，爸爸教他們游。外頭的游泳池人非常多，我覺得不怎麼衛生。」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回來？！他不回家嗎？我要去找他！」
「老公，兩個小的……都還沒學游泳。有空得帶他們去學。」
薛凌窩在沙發上，盯著客廳里的電視看，雙眸卻沒有聚焦。
揚揚氣惱跳起，往他撲過去。
「別怕，我在。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薛凌哽咽抽泣，低聲：「有些事……人都是無能為力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富貴我們尚且能爭取，生死卻是我們不能左右的。」
「傻瓜，別亂想。」程天源知曉她是被嚇著了，暗自心疼：「個人情況不一樣，鄭叔這事算是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