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六點鐘,走廊里就響起了腳步聲,罵孩子的聲音,張羅著做飯的聲音,以致於喬安安想多睡會都不行。
這時候的樓房,隔音效果還是太差了,不過就某些人的大嗓門,得住別墅才行。
喬安安在床上躺不住,就起床了。
季誠也起了。
「起的都太早了吧?她們不困嗎?」
「孩子上學就起的早,還有的人躺不住,躺久了還腰酸背痛的。」
今天不在家吃飯,季誠就沒生爐子,早飯打算去食堂打。
「媳婦,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喬安安正在洗臉,滿臉是香皂泡泡,「我想吃天鵝肉有嗎?問的都是廢話,有什麼打什麼吧。」
「天鵝肉肯定沒有,沒準有別的。」
季誠拿著兩個小盆走了。
喬安安收拾好了自己,搬出桌子等著季誠。
天鵝肉是沒有的,季誠打了稀飯,兩個雞蛋,還有白菜餡的大包子。
吃完早飯,喬安安就下樓,去外面坐公交車了。
到了服裝店,剛剛過了八點。
店裡面只有張雪一個人。
「姐,你怎麼來了?」
「知秋不是結婚嘛,我當然要去賀喜呀。」
喬安安去一邊的倉庫看了看積壓的貨,加在一起百八十件是有的。
「張雪,有時間把這些整理一下,過兩天我要帶去部隊。」
「好,我瞅空整理。」
喬安安又看了看帳本,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和張雪打了招呼,她看店,讓張雪去一趟葉知秋的婆家。
老風俗,新人和新人不能見面,只能讓張雪代替她去了。
總覺得葉知秋嫁的倉促,婆家那邊狀況不斷,她還是嫁了。
聽葉知秋說過,她婆家在相公屯那邊,步行十幾分鐘就到了。
張雪跟一個老太太打聽。
「奶奶,這邊今天有結婚的嗎?男方孩子叫青青,前妻去世了。」
「那可能是建民那孩子,怎麼沒聽說他又娶媳婦了?」
聽葉知秋說過不大辦,可是不大辦也不等於誰都不告訴,搞得像見不得人似的。
張雪想退回了,是不是來的不合時宜啊?要是人家不歡迎,不是自討沒趣?
正在這時,張雪看見了一個人,是葉知秋的弟弟,這兩天都見過。
同時,對方也看見了她。
「張雪。」
「是老闆讓我來的,她不方便來,知秋姐結婚了,我來送祝福。」
「跟我來吧。」
一個普普通通的院子,院子不大,有四間,大門上沒貼對聯,只有窗戶上貼的不大的紅喜字,才能讓人感覺這家是在辦喜事,
有幾個婦女在忙碌。
「你找誰啊?」
葉知宏說道:「我姐的朋友,是我們邀請來的。」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的,不過也沒刻意小聲。
「咱媽不是說不大辦嗎?怎麼還請了朋友?」
「就是啊,這也不提前說一聲,這個來那個來的可就麻煩了。」
張雪瘋狂吐槽,誰家有客人吃飯,做飯用碗量嗎?你怎麼知道人家的肚子大小?
葉知宏很是尷尬,對張雪說:「咱去這邊吧,找我姐。」
新房內,葉知秋沒有穿喜服,就穿了一件棗紅色的棉襖,青色的褲子,正坐在床尾,不知道在想什麼。
青青坐在下面的板凳上,撐著下巴陪著。
「姐,張雪來了。」
葉知秋的眼裡有霧氣,水汪汪的。
「張雪……」
「誒,你別這樣,安安姐讓我來,就是大喜之日送祝福,希望你和姐夫百年好合,以後都順順遂遂的。」
「謝謝你,也謝謝安安,待會去外面吃酒席,再帶點喜乾糧……」
突然幾個人從外面衝進來,嚇的青青跑到了葉知秋的懷裡,尖叫連連。
葉知宏攔在幾個人面前,問道:「今天是我姐結婚的日子,你們要幹什麼?」
帶頭的那個男人用棍子指著青青,「我是她舅舅,今天來就是搬東西的,搬我妹妹的東西,她人死還有娘家在,憑什麼便宜別人?」
葉知秋愣了,「韓建民不是說東西都送回去了嗎?」
「送他媽勒個逼!」又高又壯的男人敲了敲大桌子,大衣櫃,「這都是我妹妹當年的陪嫁,你哪隻眼看他們送回去了?」
本來葉知秋就氣悶,家裡搞的像娶了個二婚媳婦一樣,窗戶上貼了兩個小喜字,但凡近視一點都看不見。
說是前媳婦的東西都送走了,死人的東西也不稀罕,看著柜子啥的都刷了新漆,原來都是騙她的。
「青青,去喊你爸爸,我要問個清楚。」
青青泥鰍一樣從大舅的腿襠里鑽出去了。
青青大舅一揮手,指揮著幾個兄弟搬東西,葉知宏自然不能讓啊,裡面可是有他姐的東西。
葉知秋出手阻止,「慢著,等建民回來問清楚再搬也不晚。」
「從韓建民的嘴裡你能聽見什麼實話?他占著不想還,哥幾個,誰的話也別聽,統統搬走。」
韓建民匆匆從隔壁跑過來了,後面還跟著他老娘和姐姐妹妹。
「放下放下,還無法無天了。」韓老娘堵住門口,大有一夫擋關,萬夫莫開的架式。
「老太太,終於見老韓家開了大門,有個喘氣的了,以為占了就是你的了嗎?除非你讓我妹妹活過來。」
「放屁!人死了還能活過來,你怎麼那麼能?有本事去那邊抓,告訴你你你,抬進來的就是俺家的!」
葉知秋明白了,還真是死人用過的,韓建民騙了她。
「知宏,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誰愛要誰要,反正咱不要。」
葉知宏也覺得韓建民不地道,說是亡妻的東西送走了,結果刷了遍漆就給他姐用了。
葉知秋的東西不多,兩個包袱就裝上了。
青青大舅幾個人就開始搬東西,韓家人豈能讓,兩家人你來我往就打起來了,哭聲、罵聲、打鬥聲,聲聲入耳。
棍棒不長眼,連張雪都連累了,她都躲在牆角了,還是被什麼東西敲了後背一下。
還怪疼的。
「知宏,護著張雪。」
葉知秋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啊。
「韓建民,你給我一個解釋!」
韓建民也掛彩了,韓家男人少女人多,他護著老娘,自然成了眾矢之地。
鼻子破了,血糊了一臉,不知道是糊的鼻血,還是有別的傷。
「我是撒謊了,這屋裡的衣櫃、大桌子、菜櫥,都是青青她媽的東西,我重新刷了漆。」
青青幾個舅底氣足了,「承認是我妺妹的就行,那我們搬走別攔著,走!」
「不准搬,青青她媽是死了,又不是離婚的,憑什麼搬?」
青青大舅氣極了,韓家老的老小的小,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一個講理的,他妹妹為什麼死,這家人是一個字不提。
「韓建民,你真不是人揍的!」
青青大舅的長木棍就掄過來了,韓建民向旁邊一躲,好巧不巧的把葉知秋露了出來。
「姐——」
「知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