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蘇棠站在門口喊了好幾聲。
過路的沈秀容看到蘇棠一個人回來有些驚訝。
「棠棠,是棠棠吧?你一個人回來的?」沈秀容四處張望了許久,「你沒和那,那個……一起回來?」
「伯母。」
看到沈秀容,蘇棠還有些不好意思。
在原主的記憶里,沈秀容對她極好。
只不過因為陳香做了一些事情,所以……
「哈哈。」沈秀容尷尬地笑了幾聲,看到蘇棠現在的模樣有些動容,那雙慈愛的眸子變得濡濕。「棠棠,好久,沒看見你了?你還,過得好嗎?」
「嗯……伯母,我,很好。」
沈秀容張口,卻不知道從何談起。
「你回來,找你爹他們?」
蘇棠點點頭,「嗯,對。」
「你爸媽他們不是去市里去了嗎?一輛大卡車把他們接走的,聽說是,姓什麼林的人接走的。」
「什麼?」蘇棠一臉震驚,「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沒聽著信呢?」
「他們沒告訴你嗎?」沈秀容嘆了口氣,「唉,棠棠啊,你是個苦命的孩子啊。他們走,也不奇怪。」
「伯母,你為什麼這麼說?」
蘇棠也奇怪沈秀容會這麼說。
「沒……沒什麼……」
沈秀容抬眸盯著蘇棠的模樣。
和以前那個瘋丫頭的形象倒是大不相同了。
「棠棠,你現在……過得好嗎?」沈秀容問道。
蘇棠點點頭,「嗯,伯母,你別擔心。他對我很好,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們進去說話吧!」
蘇棠進了院子把門打開,屋裡的唯一的兩隻雞都被賣了。
屋子裡也是空空如也,還有一股潮氣鋪天蓋地。
他們走了這得多久了?
如果現在要找蘇峰的頭髮毛囊的話,應該是不難的。
「棠棠,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什麼?」蘇棠轉身,沈秀容侷促地拍了拍炕頭,沈秀容有五十來歲的年紀了,生沈昭的時候,就差點難產。
不過沈昭學習好,外貌也特別突出。
只不過……
跟原主鬧掰了之後,就當兵去了。
一走,就是好幾年。
「沈昭他,想見見你。他,這年底,要調休回來,他不知道你結婚的事情,棠棠,你幫伯母這個忙好不好?」沈秀容的眼神中閃爍著懇切與哀求,她的手輕輕絞著衣角,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夕陽的餘暉透過半掩的木門,灑在她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柔和的光輝。「棠棠,你,你是個好孩子,伯母知道以前有很多誤會……沈昭他一直惦記著你,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這次他休假回來,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沒想到……伯母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就當是,就當是完成我們兩家曾經那些美好時光里的一個小小遺憾吧。你們見一見,好好說說話,好嗎?」
說到這裡,沈秀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她望向蘇棠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懇求,仿佛蘇棠的同意,就能為她這蒼老的心田帶來一絲慰藉。
沈秀容以前從未說過蘇棠的不好,也從未責怪過兩個孩子。
不過是陳香過多的干涉,才讓兩個有情人分離罷了。
「伯母知道,你剛結婚不久,這個要求肯定是過分了,他念著你,他不敢寫信給你…棠棠,要是沒有以前的那些事,或許,伯母能看到你們走到一塊去。伯母,求求你,好不好!」說罷,沈秀容便要給她跪下。
蘇棠心頭一緊,連忙上前一步,雙手穩穩地扶住沈秀容的雙臂,不讓她那瘦弱的身軀跪落塵埃。「伯母,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她的聲音柔和而堅定,眼神中滿是真誠與不忍。
沈秀容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決堤。「棠棠,伯母知道這個請求太突然,但沈昭他……他心裡一直有你啊。這些年,他每次來信,雖未明言,但字裡行間都透著對你的掛念。伯母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說著,沈秀容從懷裡掏出一封微微泛黃的信,顫巍巍地遞到蘇棠面前,「這是他上次寄回來的,信里提到了你,說是夢裡又見到了小時候你們一起玩耍的樣子。棠棠,你就當是給伯母一個面子,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可……」蘇棠扭頭,「伯母,我結婚了啊!」
「棠棠,你是個好女孩。他要是對你好,不會不送你回家。好女不愁嫁漢,沈昭他不會介意,我也不會介意。」
可,她介意啊!
沈秀容扒著蘇棠的手臂,「好孩子,你幫幫伯母,他除了你,誰也不要。好,好……伯母不會拆散你的家庭,那,你,你就,稍微,見他一面好嗎?了了他的心思,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他再打擾你。成嗎?」
沉默良久,蘇棠終是點頭。
「好,伯母,我答應你。」
「好,好!答應就好,答應就好。對了,你回來是做什麼?」
蘇棠才想起正事,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蘇峰的頭髮。
蘇峰的頭髮偏硬,最喜歡睡的地方便是樓上的小閣樓。
「伯母,你先坐一下,我一會就下來。我上樓上去看看!」
「好。」
沈秀容手裡一直捏著書信,有好幾封,都是關於蘇棠的。
——
「娘,代我向棠棠問好,不辭而別多年,不知她可還恨我」
「娘,我在部隊立功了,棠棠說,她喜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做到了,蘇家,不會再看不起我們了?對嗎?」
「娘,我,想家了……年底我要回來省親,不知道,她……有沒有嫁人,我們約定好的,等我回來……」
——
如果,蘇棠沒有遇見後來的宋從。
沒有發生悲劇。
沈昭,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原主死後,沈昭,終生未娶,報效國家,以軀獻身。
蘇棠翻找了許久,箱子柜子,所有的東西幾乎都還在,連上次她送回來的小米和布料都還在。
陳香一輩子很節儉,應該不至於……拋下這些東西就走。
不過說得也對,都去市里了,哪裡還差這些東西。
夕陽的餘暉已漸漸淡去,昏黃的燈光下,蘇棠的身影在略顯雜亂的小閣樓內忙碌而專注。
她輕輕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塵埃在光線中起舞,空氣中瀰漫著歲月沉澱的味道。
她徑直走向那張舊木床,床上鋪著略顯粗糙的床單,中央的枕頭微微凹陷,顯然是長期使用留下的痕跡。
蘇棠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枕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枕頭,輕輕拍打,幾縷細碎的、帶著主人氣息的黑髮悄然飄落,如同時間的碎片,靜靜躺在地板上,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蘇棠如獲珍寶,親子鑑定,就靠這幾根頭髮了。
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動手腳。
不過親子鑑定出結果的時間還要再等等,只怕,夜長夢多啊。
「棠棠,都弄好了吧?今晚去伯母那吧,你看你家裡也沒有人,你要是不嫌棄,就去伯母那坐坐吧?」
「好。」
現在回去已經是來不及了。
屋裡又潮濕得不行,開窗通風也不大可能繼續住人的。
蘇棠將之前帶回來的料子和小米一併拿給沈秀容,「伯母,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吧,既然我媽他們走了,估計也不會回來了。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浪費。」
「這……這怎麼行!」沈秀容推辭,「不行不行,棠棠,這些東西萬一讓你媽看見了,我有幾張嘴巴都說不清楚的,你還是放著吧!」
「這些東西都是我拿給她的,她既然不帶,心裡也沒有我這個女兒了。伯母,她要是回來,你就讓她找我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這……」沈秀容還是有些糾結,拿了這些東西倒事小,可讓別人說了,倒又要鬧些閒話出來。
「拿著吧!伯母,我這還得去你家過夜呢!」
「那,好吧。」
汪汪汪—
幾聲犬吠,帶走了白天,帶來了夜晚。
沈秀容家住在山腳下,平時只要種地才上山腰來,挨門挨戶的有三家人。
不過沈昭出息了,給家裡寄了不少的錢,房子修得很是格式。
「沈昭娘回來了?呦,這是?」
那人舉著手裡的手電在蘇棠臉上晃了晃,「這是?蘇家那丫頭吧?這麼晚了?你這是?」
「嬸娘,我回來找我媽,他們沒在屋,剛好遇到伯母,盛情難卻啊,就下來陪伯母說說話。」
「是嗎?」
平時都是鄰里鄰居的,他們自然知道蘇棠和沈昭之前的淵源。
「那快去吧!」
「蘇姐姐。」
看到從屋裡端著餃子出門的妞子,蘇棠立馬張開手,這小姑娘,似乎長高了不少。
「你看看這孩子,還記著你了!你好久不來了,她哭了不少場了。」
「蘇姐姐,吃餃子。」
蘇棠搖頭,「姐姐不吃,妞妞吃吧。」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