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團長真是有福。」王師長稱讚，他剛剛嘗了一口周慕雪口中，名為「姜撞奶」的東西，軟糯可口，羊奶香而不膩，內中又含著淡淡的薑汁。
「她的確是我的福氣，師長好。」
顧永年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周慕雪轉身，又聽到他話中的師長，視線留在老人身上。
難怪。
難怪後廚大師傅對她百般照顧，買肉買奶不僅要價低，斤數也多一些。
她起身，就要衝王師長鞠一躬，「抱歉師長，您看這些合不合您口味？我再去做兩個菜？」
顧永年制止了她，「師長不在意這些虛禮，不然他不會不告訴你。」
「是啊，要道歉也該是我道歉。」王師長繼續道：「快坐下吧，菜都要涼了。」
周慕雪和顧永年坐下，周慕雪把一碗姜撞奶放到顧永年面前，嘗了一口，顧永年輕聲道：「好吃，這是叫什麼？」
「姜撞奶。」
一頓飯，幾人吃的肚子圓滾滾的，周慕雪是做了好幾人的量，原本是把小肖和小慶月娘也算上了。所幸她做的飯菜好吃，即便是已經吃飽的小慶月，也還吃了一份姜撞奶，啃了一個雞腿還喝了一碗蔬菜湯。
更不必說另外幾人。
吃過飯，周慕雪被食堂大師傅留下，顧永年先送王師長回去了。
「抱歉周小姐耽誤你了，但你做的姜撞奶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剛剛試著做了一下，但怎麼都……」
大師傅指著桌上的液體，神情無奈。
他接連試著做了兩次，沒一次成功的，純純浪費了半斤牛奶和一小塊姜。
周慕雪端起大師傅放在桌上的姜撞奶，「羊奶熬煮的太熱了。」
姜撞奶製作成功與否，和熬煮奶時的火候密切相關，「師傅應該還是用的大火熬煮吧？」她猜測。
他們吃飯速度不慢。
如果不是大火，不至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做了兩次。
「是。」大師傅訕笑兩聲，「想著這樣快一些。」
「師傅怎麼忽然想學習做姜撞奶？」
「偶爾會有中央領導來視察，學個手藝，到時候也好招待他們。」
用姜撞奶招待的確是個好主意，這東西不止好吃好看，還對人身體有好處。
周慕雪微微沉思了片刻，她問：「師傅有筆和紙嗎？」
大師傅忙出去從一個柜子里，翻出一根筆和幾頁紙。接過筆和紙，周慕雪把做姜撞奶的注意事項寫上，尤其列舉了一些控制火候的小技巧。
「熬煮羊奶時，師傅記得放些醋中和其中的膻味，也可以前一天先熬煮去去膻，第二天再做。」
大師傅記下。
「今天謝謝你了，周小姐。」
「師傅客氣了。」
周慕雪半開後廚的門，小慶月這會兒跑下了座位，衝著門外的方向，周慕雪正要喊小慶月，就看到小肖帶著一人出現在食堂門口。
女人約莫二十五六的年齡。
裹著個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睛，身上衣服灰撲撲的，和掛在她身上的小慶月形成鮮明對比。不需旁人解釋，周慕雪也猜出了，來人身份。
小慶月的娘許梅芳。
「娘~」小慶月抱著許梅芳大腿不撒手，許梅芳要推開她，「娘身上髒，慶月離娘遠點。」
「娘身上不髒，一點都不髒。」小慶月牢牢抱著許梅芳。
許梅芳無法，把陳慶月從地上抱起。
「娘，我剛剛吃了很好吃很好吃的姜撞奶。」慶月雙手環著許梅芳脖頸，和許梅芳分享，她指著桌上那兩個碗，「就是那個，還會動，吃到嘴裡軟糯糯甜滋滋的。」
「像點心一樣。」
她雙眸亮盈盈，含著星辰似的。
「就是這個姐姐做的。」慶月指著朝兩人走來的周慕雪。
「嫂子。」
周慕雪和許梅芳打招呼，「那邊給嫂子和小肖各留了一份，不過這會兒有點涼了，我拿去給你們加熱。」
「嫂子吃飯了嗎？」
端著碗走到一半，周慕雪問。
許梅芳羞怯搖頭。
「後面還剩了點飯菜，足夠兩個人吃。」大師傅感謝周慕雪，解決了這個問題，他還順著從周慕雪手中接過兩個碗。
沒過一會兒，大師傅拿著飯菜上來。
許梅芳起先不好意思，但在周慕雪和小肖盛情邀請下，拿起了筷子，只是吃到一半，眼淚順著就流下。陳慶月安慰她，她抱著陳慶月直道歉。
她今天是真的想要把陳慶月丟在部隊門口。
只是後來，她又尋到了這裡。
周慕雪蹙眉，她拽起許梅芳，讓小肖看顧陳慶月，她則是拽著許梅芳出了食堂。
讓一個孩子，聽自己的母親，親口承認想要丟棄自己，她會怎麼想？
周慕雪清楚許梅芳是懊悔自己做的這個選擇，但不該把情緒壓力施加給孩子，許梅芳把這件事訴之於口，她心中是輕鬆了，陳慶月呢？
親耳聽自己母親的齷齪心思？
「嫂子先冷靜下，我知道你覺得對不起小慶月，想要和她道歉，但你想沒想過，孩子能否承受起你這個道歉？」
周慕雪冷道。
「我、我……，我……」許梅芳支支吾吾。
「道歉的方式有很多種，嫂子真覺得對不起小慶月，以後好好補償她，嫂子這個時候道歉，究竟是想要滿足自己，還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小慶月？」
她這番話說出，許梅芳一整個驚住，呆愣愣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道：「謝謝周小姐，是我沒有考慮清楚。」
「嫂子是一時糊塗，理清楚思緒就好，能看出嫂子是真心疼愛小慶月，把她教導的活潑開朗。」
「娘，姐姐，你們在說些什麼？」小慶月掙脫小肖，「蹬蹬蹬」跑到兩人身邊，一下子撲到許梅芳懷裡。
「害怕姐姐欺負你娘？」周慕雪捏了捏小慶月鼻子，轉移話題。
「姐姐這麼好肯定不會欺負娘，只是娘剛剛哭得那麼厲害，我有點擔心。」
「是有點嗎？」
「很大很大，很多很多點。」小慶月耍樂之餘，抬頭看向許梅芳的眼中含著憂，「娘，是不是外婆出事了？」
「你外婆沒事。」
「那娘哭什麼？」
「娘到了部隊，觸景生情，想起你爹了。」
小慶月沒再問。
許梅芳和小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顧永年和趙愛民回來了。
「弟妹，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師長不想暴露身份。」
畢竟，還想八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