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芝蹙眉繞到陶長義正面，看清後鬆了一口氣。
以陶長義的身高和臂長，李桂花只能扒拉到他的咯吱窩的衣服。
沈國強和鍾秀梅對視一眼，眼底有震驚，有羞憤，更多的是怒火。
被人強姦這種醜事，沈妙芝竟然就這麼當眾輕飄飄的說出來了？
幾天不揍皮癢了吧！
楊成奎反應過來大喝一聲，「李桂花，先住手！」
他的聲音很有威懾力，李桂花總算從腦充血的狀態清醒過來，停下了手。
陶長義也收了手。
楊成奎目光投到沈妙芝身上，直接問重點，「李賴子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他真是你打的？」
面對村長，沈妙芝依然鎮定自若，聲線平平的陳述實情，「楊叔，陶長義恰好在堰塘邊喝酒，看見李賴子欺負我就出手救了我，所以李賴子並沒有得手。
不過陶長義只用一顆石子打中了李賴子的腿，後來李賴子還妄圖追上來繼續欺負我，我為自保，就只能用木棍將他打暈了。」
楊成奎將信將疑的的看了沈妙芝一眼，上前查看李賴子的傷勢。
楊成奎剛扒拉李賴子兩下，李賴子條件反射的抓住了他的手，「嘶……臭婊子，敢打老子，老子饒不了你！」
等他完全睜開眼，看清楊成奎嚴肅的面孔，一臉慫相的鬆開了手，「村……村長，你怎麼來了。」
楊成奎沒好氣的瞪了這個村裡的毒瘤一眼，「還能罵人，說明傷的不重。」
他起身複雜的望了沈妙芝一眼，怎麼也不敢相信是沈妙芝打了李賴子。
可李賴子下意識說出來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據。
李桂花見李賴子醒了，哇嗚一聲哭著跑到李賴子跟前，連連使眼色，「兒子，哪裡痛給媽說，媽給你討公道。」
李賴子會意過來，誇張的嘶拉抽氣，哎喲喧天倒在了李桂花懷裡，「媽，我感覺喘不過來氣，我是不是要死了。」
楊嬸還在為剛剛那一巴掌憋著氣，巴巴的走到村長面前指著沈妙芝助攻，「村長，她不僅打了李賴子，剛剛還打了我一巴掌，鄉親們都看見了，是不是？」
她回頭掃了村民一眼，示意大家踴躍附和。
村民們面面相覷，卻沒人吱聲。
剛才沈妙芝的神鬼論還猶在耳邊，加上李賴子是個禍害，他被打大家只有拍手叫好的份。
至於楊嬸那一巴掌，雖然有些說不過去，可也怪她嘴上不把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想因為外人的事惹禍上身。
鍾秀梅忍不住了，一臉怒火的走向沈妙芝，「丟人現眼的死丫頭，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爛事，欠打了是吧！」
她伸出來的食指眼看就要戳到沈妙芝的額頭。
沈妙芝沒有絲毫猶疑，揚手就擋掉了鍾秀梅的手，望向鍾秀梅的眼神冷漠且憎惡，猶如仇人。
人群里的議論聲又掀起一股熱潮，驚掉下巴的大有人在。
誰不知道沈妙芝怕鍾秀梅怕到了骨子裡，可她剛剛竟然敢反抗！
楊成奎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趕緊上前阻止，「打李賴子是為了自保我理解，對楊嬸和自己媽動手算怎麼回事？」
沈妙芝看著楊成奎，眼神沒有怯意和後悔，「我打的不是楊嬸，是惡言相向的嘴。
長輩說話就可以無所顧忌揭人傷疤了？
她扎心我打嘴，算起來都是我吃虧了。
至於她……」
沈妙芝指向鍾秀梅，譏諷道，「李賴子這麼混的一個人，李桂花剛剛第一反應也是先安慰護著孩子，這才是母親的天性。
她呢？明明聽到了我被李賴子欺辱，第一時間不是關心安慰，而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和辱罵。
這種讓人寒心的父母，我為什麼不能反抗自保？
難不成就因為我性子柔軟，就活該被拿捏被折辱？
鬼門關走一遭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爹媽心眼偏到天上去了，弟妹做什麼都被疼著護著。
而我，好像呼吸大聲一點都是錯的。
今天當著大傢伙的面，我倒想問問，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多年的積怨讓沈妙芝表情有些不受控制，歇斯底里的模樣和末尾的質問讓鍾秀梅眼神閃爍驚懼，下意識望向同樣詫異心驚的沈國強。
這個丫頭一直逆來順受，今天這麼發狂，是不是發現什麼端倪了？
現場落針可聞，連李賴子和李桂花的哀嚎聲都變小了。
陶長義看著沈妙芝發紅的雙眼，眼底黑壓壓的陰雲仿佛下一秒就會隨著她爆發雷霆之怒。
沈妙芝的話引出了所有人內心深處那個猜忌。
沈家是沈妙芝兩歲之後遷進楊家村的，一開始對沈妙芝還算不錯，雖不如正常人家對孩子那麼親，但在農村也見怪不怪。
後來鍾秀梅生了龍鳳胎後，雖然她人前還像那麼回事，但是後來住得近的人鄰居慢慢發現了區別。
但凡有口好吃的永遠都是龍鳳胎的，沈妙芝只配吞著口水巴巴看著，龍鳳胎從來不幹活，可沈妙芝四五歲就出來打豬草了，七八歲就和父母一起下地幹活了，龍鳳胎能上桌吃飯，沈妙芝卻永遠端著一個豁口碗坐廚房門檻上，她不像姐姐，反而像個下人。
諸如此類的多不勝數，鍾秀梅每次都拿沈妙芝是老大當擋箭牌，一開始大家覺得沈妙芝可可憐，還會說幾句公道話。
可沈家龍鳳胎長大後嘴巴甜會說話，在村里人緣極好，沈妙芝總是耷頭縮腦一股受氣包的樣子，大家都認為沈妙芝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見怪不怪了。
算起來這是沈妙芝是第二次鬧，第一次是為了上大學的事。
前兩年，逢龍鳳胎上高中，她上大學，雖然家裡還能供養的起，但聽說為了花錢讓成績不怎麼好的龍鳳胎讀重點高中，鍾秀梅和沈國強果斷取消了沈妙芝上大學的資格。
沈妙芝性子雖然軟，但是確實學習的好料子，重點大學路被生生切斷，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在家裡哭鬧跪求。
鍾秀梅和沈國強責罵毆打了小半天，最後沈妙芝昏厥了，才偃旗息鼓。
那天，沈妙芝那個絕望的悽厲慘叫聲，聽的村里人心裡都瘮得慌。
這一次，沈妙芝回家怕是少不得又是一頓毒打。
「秀梅嬸子，剛才妙芝差點被李賴子掐死，可能受了刺激才說這麼些話，你可千萬別忘心裡去。」
一個怯生生的女聲打破了靜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