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拖拉機來到縣火車站時,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白良幫忙將行李和包裹送到候車室,對白棉囑咐道:「車上小偷多,晚上別睡實了。下車時也要小心,看好行禮別被順走了。」
他曾出過遠門,對火車上的情況很了解。
白棉和王二紅一個年紀輕輕,一個年老體弱,是扒手最喜歡下手的目標之一。
「謝謝良子哥提醒,我會注意的。」八十年代的扒手有多囂張,白棉在前世就有過了解,也做好了晚上不睡覺的準備。
兩地的距離太遠,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晚上八點多要在隔壁省城火車站換乘,平添了不少麻煩。
等白良離開,白棉找了個空位讓王二紅坐下,自己則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慢慢駛過的火車。
這時的火車速度很慢,遠不是後世能比的,但是能親歷火車的進化史,本身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
十五分鐘後,鈴聲響起,開始檢票。
白棉一用力,同時把行李和包裹拿起來,讓拿著火車票的王二紅走在前面:「您看著腳下,別被台階絆到。」
王二紅伸過手想分擔行李,被白棉避開了,提醒她把票交給檢票員。
候車室的人不多,同乘一輛火車的只有兩三個人,因此他們很快來到了站台。
「嗚嗚——」
沒過多久,一列黑煙滾滾的火車緩慢駛入站台。
白棉和王二紅拿著火車票,在乘務員的提醒下很快找到座位。
結果座位上有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會兒正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養神。
白棉看了一眼,先把兩人的行李放到架子上,然後讓王二紅坐在其中一個空位上,這才拍了拍壯漢的肩膀:「這位大哥,這是我的座位,麻煩你讓一下。」
壯漢睜開惺忪的睡眼,臉上滿是被吵醒的不悅。
直到看清白棉這張膚白貌美的臉,他的睡意一下子沒了,露出猥瑣的笑容:
「妹子,什麼叫你的座位,我先來的不應該是我的嗎?不過你可以坐在哥哥的腿上,嘿嘿~」
白棉:「……」
一上車就遇到奇葩,今日不宜出行吶!
車上的人不少,一個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熱鬧,沒有一個人出聲呵斥霸座的壯漢。
王二紅臉色一變,忍著怒氣掏出火車票對壯漢說道:「這是我兒媳的位置,車票上寫的清清楚楚。」
壯漢眼睛都沒動一下,目光始終黏在白棉的臉上:「妹子,大冬天的車上冷,咱們疊著坐多暖和,哥哥是為你好啊,瞧瞧你這臉都凍白了!」
白棉按住氣得想站起來的王二紅,直接大聲呼喊車廂連接處的乘務員:「這裡有人霸占座位,麻煩乘務員同志處理一下。」
乘務員很快就過來了,對照過白棉車票上的信息,就催促賴著不走的壯漢:「你買的是站票,根本沒有座位,快把位置還給這位女同志!」
壯漢一聽,乾脆耍起了無賴:「我不管,站票是你們賣給我的,又不是我自己要買的,別人都有座位,憑啥我不能有!」
乘務員見慣了奇葩,卻還是被壯漢的話震到了,想也不想伸手拽他的衣領:「你買的就是站票,不可能有座位,趕緊讓開!」
這個年代乘務員是鐵飯碗,上了火車的乘客就得服乘務員管,因此沒有不能對無賴乘客動手的規定。
「草,給你點好臉,你還喘上了,敢對你爺爺動手!」壯漢瞬間收起嬉皮笑臉,反手揪住乘務員的衣領,就要給他兩拳。
「啊——」
車廂里響起一片驚呼,有熱心人想上前拉架,卻被過道堆放的行李堵住,一時間來不及阻止壯漢。
這時,白棉動了,飛快出手握緊壯漢的手腕用力一掰。
咔嚓一聲,伴隨壯漢殺豬般的慘叫,女人威嚴的聲音響起:「先霸座後打人,給你臉了?」
乘警同志聞訊趕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壯漢捂著手腕,小媳婦似的縮在角落裡,並畏懼不安的看著座位上的一位年輕女同志,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了。
乘警同志以為壯漢是受害人,等問清了情況,才知道這是個霸座還打人的無賴,當即把人擰到車廂連接處進行批評教育。
期間,車廂其他人偷偷看白棉,不明白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怎麼就有制服壯漢的本事。
王二紅也很驚奇,換成以前的她,早就把壯漢揍得頭破血流了吧?
白棉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欣賞窗外緩緩掠過的風景。
十幾分鐘後,乘警同志帶著臉色發白的壯漢過來了,問白棉能不能幫他的手腕正回去。
是的,壯漢的手腕被擰錯位了。
原本乘警同志會正骨,只是壯漢腕骨錯位的角度很刁鑽,他不能保證出手後,壯漢的腕骨還能保住。
白棉看了眼手錶,笑眯眯地對乘警同志說道:「三個小時後我再給他正骨,算是給他留一個深刻的教訓。」
乘警同志能說啥,只能笑著點頭唄。
接下來,乘警同志也沒有離開,向白棉請教正骨經驗。
白棉也不小氣,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
原身正骨的本事,是已經仙逝的周外公教的。
原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無論是拳腳工夫還是正骨的本事,都比周外公厲害,不然也不會成為子孫後輩里,最得周外公喜愛的那個。
有時候白棉覺得原身生錯了時代,要是她生長於亂世,憑藉她的一身本事和闖勁兒狠勁兒,肯定能有一番作為。
白棉說話算話,三個小時一到,就將壯漢錯位的手腕正了回去。
壯漢痛哭流涕的賠禮道歉,緊接著拿好自己的行李一溜煙的跑去別的車廂,再也不敢在白棉面前露面。
接下來的車程很平靜,到了晚上八點多,火車在換乘站停下來。
其他車廂的人驚覺自己的錢被偷了,都堵在車上嚷嚷報案,只有白棉這節車廂無一人失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