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賀驍寄回來的包裹,已經是十月底了。
看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整整擺了一涼蓆的鞋襪帽子,白棉覺得自己像個賣嬰兒用品的攤販,就差拉到集市上叫賣了。
倒是周小蘭很高興,一邊看一邊夸:「沒想到你在那邊的人緣這麼好,親手做這些東西還是挺費神的。」
白棉下巴一抬,分外得意:「那是,我走到哪都受人歡迎!」
周小蘭白了她一眼,將外孫外孫女這個季節能穿的衣服鞋襪挑出來,剩下的就全部收到柜子里。
只見滿牆的柜子里,一層層擺著的全是龍鳳胎的服飾,穿到五六歲不成問題。
私心裡白棉覺得太多了,堆在柜子里占空間,想悄摸摸的捐給條件不好的兒童福利院,又覺得這是親朋好友的心意,這麼做不太好才沒付諸行動。
白棉收好夾在包裹里的清單,上面是賀驍的字跡,清楚的寫明每件禮物是誰送的,以後他們是要還的,這就叫禮尚往來。
周大玲抱著被餓醒的二寶走過來,看到柜子里的東西忍不住感慨:「咱們大寶二寶真是有福氣的孩子!」
她生養的五個子女從小到大穿的新衣新鞋加起來,都沒有龍鳳胎這麼多。
「時代不一樣,現在的孩子多精貴,有能力好好養誰也不捨得讓孩子吃苦。」
周小蘭想起自己這輩以及老一輩養孩子的觀念,不住地搖頭:
「以前的日子太苦,生孩子跟孵雞鴨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能不能養活全看孩子的命夠不夠硬,能活下來都是命大的。」
周大玲也被這番話挑起回憶:「是啊,就拿我媽來說,從嫁給我爸那年起,幾乎一年生一個,生下來十三個,就活了我姊妹四個。」
剩下的九個,有一出生體弱多病死掉的,有大人夜裡不夠警醒讓被子捂死的,也有好不容易長到三五歲,一不小心掉到水塘里淹死的。
還有大災荒那幾年,直接餓死了三個。
她爸媽爺奶還算好的,無法精心養育孩子,也沒做過故意弄死孩子的事。
有些人家只想養兒子不想要女兒,等女兒一生下來就丟到尿桶里溺死,或是一鐵鍬拍死丟到豬圈裡餵豬。
這種事禁不住細想,一想就會忍不住頭皮發麻,想不通人心竟然會殘忍到這種地步。
「還是咱們大寶二寶好,生下來就是享福的……」
周大玲看著被白棉抱在懷裡,正大口吃奶的二寶,眼裡的恐懼被一絲絲暖意取代:
「那麼多人罵計生政策,我看這個政策還是挺好的,以後的孩子是全家的寶貝。」
不會跟野草一樣,死活全憑運氣。
三四個月大的孩子,食量比剛出生那會兒大了很多,白棉的奶水已經不夠龍鳳胎吃了。
她有意奶到半歲就給他們斷母乳,每天餵養奶粉的次數就多了起來。
餵了一段時間,見大寶二寶適應良好,什麼問題都沒有,白棉就給馮婉麗打了個電話,托她再弄一些奶粉。
進口奶粉是不好買,不過馮婉麗的身份擺在那兒,買幾罐還是很容易的,不到一周就親自給白棉送了過來。
看到模樣又有不小變化的龍鳳胎,馮婉麗抱抱大寶,又抱抱二寶,哪個都捨不得放下:
「還是你會生,這小臉,這五官,活脫脫跟你們夫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著,她還催促道:「這裡離文市不算遠,你什麼時候帶孩子到我家玩,老原老早想過來看兩個孩子,只是一直不得空。」
白棉無奈道:「我也想帶他們出門,只是三四個月大的孩子沒啥抵抗力,我敢帶他們出遠門,我媽非得拿火鉗追著敲我頭不可。」
馮婉麗想到這個場景,忍不住直樂:「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可要聽乾媽的話,別輕易帶孩子們出遠門。」
萬一生病,苦的是孩子。
這一次馮婉麗是一個人過來的,不需要擔心原原的上學問題,就在白家住了幾天。
期間趙菲菲餘明他們帶著公務上門,等著白棉在合同上簽字或是聽候她的意見,馮婉麗一方面覺得白棉辛苦,一方面又很羨慕:
「我懷原原時懷相不好,就離職居家保胎,後來就一直在家照顧他們父子。
如今你姐夫事業穩定,原原也大了不需要我多操心,要是接下來的幾十年繼續這樣無所事事,這輩子好像跟白活一樣……」
離職前,她在醫院工作,如今也沒想過再回去。
老原想安排她進單位,她覺得沒意思不想去,也說不清自己想幹什麼,她覺得這是缺乏事業心,對工作提不起興趣才會這樣。
只是這樣虛度光陰,又會空虛焦慮,這讓她很糾結。
聽完馮婉麗的苦惱,白棉思索片刻,問道:「婉麗姐,你有想過做生意嗎?」
馮婉麗立馬搖頭:「沒想過,我沒有你靈活的頭腦和魄力。」
說到這裡,她苦笑道:「我要是有腦子,那年也不會帶著原原讓人給騙走了。」
被拐一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給馮婉麗造成的額心理陰影,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她已經不再半夜做噩夢了。
白棉心裡冒出一個想法,覺得可以讓她試試:
「婉麗姐,每年都有被解救,但是無法融入社會的婦女,最後有很多被迫回到被拐家庭,或者選擇輕生結束生命,你有沒有想過幫助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