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萬山很忙,不等姐弟倆留他們吃午飯,一行人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臨走前,鄒萬山鼓勵白小勇:「好好念書,希望我們很快能再見。」
白小勇一改先前的迷茫,目光灼灼語氣堅定:「嗯!」
姐弟倆站在稻場上,目送小汽車駛離,漸漸變成一個小點,直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白小勇扭頭問白棉:「二姐,你知道鄒老爺子的身份,故意把我的試卷拿給他看的是不是?」
白棉伸手要揉弄他的腦袋瓜,突然發現這小子比自己高出幾分:「還不算笨嘛。」
白小勇屈膝歪頭,主動貼她的掌心:「我本來就不笨,是你老喜歡門縫裡看人。」
白棉不客氣地薅了兩把,神情變得認真:
「東大是咱們華國排名前五的大學,憑實力靠進去的人都是天之驕子。雖然鄒老承諾只要你高考成績過得去就能破格錄取,但是落後太多會被一眼看出來。」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少年第一次表現出不符合年紀的沉穩:「二姐,我不會讓人嘲笑我走後門,也不會讓人質疑鄒老的眼光!」
白棉欣慰不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大團結。
在白小勇驚喜又感動的目光中,把錢塞到他的手上:「家裡的零食沒有了,你到鎮上給我稱兩斤瓜子,兩斤五香花生,兩斤黑芝麻塊。」
白小勇:「……」
他英俊帥氣的臉上,寫了「專業跑腿」四個大字嗎?
甭管心裡如何吐槽,白小勇還是踩著自行車屁顛屁顛的去鎮上買零食。
到村里串門子的周小蘭回到家,看到堂屋裡多出來的一堆東西,還以為是白棉不聽她的話,跑到縣城買回來的。
得知是去年在武安市救下來的人送的謝禮,她一個勁兒的埋怨白小勇,覺得鄒老一行大老遠的上門,連口飯都沒吃就走了,自家這樣很沒禮數。
白小勇在房間裡捧著英語書啃,對老母親的嘮叨充耳不聞。
實在被念叨煩了,就故意加大音量,蓋住老母親的聲音。
下午,白家有個開小車的貴客的消息,就在村子裡傳開了。
大多數人猜測是白鐵軍在外面認識的大老闆,人家特意找上門來請他的裝修隊去幹活。
這件事傳到白大柱和田招娣耳中,兩口子氣得摔盆子砸碗,壓抑已久的嫉妒讓他們面目扭曲。
冷靜下來後,白大柱不滿道:「仙容咋回事,回城到現在幾個月不回來,她是不是沒把這裡當娘家?」
田招娣憤憤道:「自從嫁給姓王的,她眼裡就沒有娘家人,忘了她被姓王的撇在醫院,是咱們把她帶回家,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
白大柱的火氣又躥上來,瞪眼遷怒道:「都是你慣的!」
田招娣回懟:「你沒慣著?你沒慣著還能默許她上高中?」
說到這裡,她委屈的抹眼淚:
「原指望她出息了,能回頭拉娘家兄弟一把,沒想到她根本不惦記娘家的好……之前讓她給小龍安排個工作,她都拖拖拉拉不願意,這種女兒真是白養了!」
白大柱的臉色變來變去,下定了某種決心:「你明天去趟江城,讓她趕緊回來,就說我有事找她商量。」
田招娣一聽,連忙追問:「啥事啊。」
白大柱不耐煩:「讓你幹啥就幹啥,問這麼多幹什麼!」
田招娣還是怕他的,當即不敢再追問。
白棉在家休息了幾天,就精神飽滿的來到原主就讀過的村小,對年過半百的校長說明了來意。
校長沒有教過原主,卻聽過原主的「威名」。
後來白棉頂替原主,一系列所作所為也傳到了校長耳中。
饒是知道她洗心革面,是被公安局登報表彰過的人,聽到她想為學校捐贈一批教學用具,校長還是大為震動。
回過神後,校長慎重地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白棉搖頭:「無償捐贈,沒有條件。」
校長愣了會兒,比實際年紀要蒼老很多的臉上,浮現出真切地笑容:「白棉同志,咱們去辦公室坐下來慢慢說!」
村小的辦公室十分簡陋,木門破破爛爛關不嚴實。
牆壁還有兩個巴掌大的窟窿,窟窿周圍的水泥早已脫落,露出來的紅磚隱隱在掉粉。
前後兩扇窗戶沒有玻璃,上面釘著幾個肥料袋子,勉強能頂住呼呼直吹的北風。
幾張辦公桌缺胳膊少腿,桌面打著一個個「補丁」,斷掉的桌腿被壘起來的半頭磚頂著。
辦公室都這個樣子,更別提幾間教室了,根本找不出一張完好的書桌。
饒是從原主的記憶里,知道村小的條件很差,白棉還是為全體師生感到心酸。
眼下是上課時間,老師們都在上課,辦公室里只有白棉和校長兩個人。
白棉快人快語,直接進入正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就先給學校所有的窗戶安裝玻璃,漏風的地方也儘快補上,校長覺得呢?」
校長覺得安裝玻璃堵住漏洞,並不是最緊要的事,但是一想到三九天裡,學生們被凍的瑟瑟發抖,無法握筆寫字,他就忍不住點頭:「對,你說的對!」
白棉繼續說道:「麻煩校長統計一下桌椅板凳的缺口,看看是直接到縣城買成品,還是找木工定做。」
啥,還要捐贈桌椅板凳?
校長壓住心裡的激動,委婉地說道:「桌椅板凳的缺口很大,全部置齊可能需要好幾千。」
學校的窗戶一共十六個,全部安上玻璃沒有一千塊根本下不來。
這兩項加起來,至少要四千元。
四千元啊,他們全體教師一整年的工資加起來,也才三千多元。
這麼大一筆錢,面前的白棉同志願意出嗎?
「沒關係,校長只管統計。」
白棉進入校門前,就預估過這次要捐贈的數額,這筆錢對她而言不算多,卻能讓全校三百多名師生受益。
這筆帳怎麼算都很值。
「好,好,我代表全體師生們感謝你!」
校長握住白棉的手,激動得濕了眼眶,差點沒忍住在她面前大哭一場。
學校的條件如此艱難,他不是沒想過改變,只是政府財政困難,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太多,撥到學校的錢太少太少。
就教室里的那些破桌子破凳子,都是他們想盡辦法才弄到的,沒有餘力再管其它。
如今白棉要捐這麼大一筆錢,這無疑是給學校解決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