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酷熱,一向節儉的周小蘭前陣子買了兩個小風扇。
這會兒小風扇擱在椅子上,正對著一家三口呼呼的吹。
白棉掰開一小塊饅頭,沾著湯汁大快朵頤,時不時丟一塊給圍著飯桌咬蚊子的黃黃,不知不覺就吃下了四個大饅頭。
「大晚上的少吃點。」
周小蘭替她撐得慌,懷疑她晚上能不能睡得著覺。
「媽做的饅頭太好吃了!」
白棉拍著老母親的馬屁,拿起飯盆里的半個饅頭餵黃黃:「一個多月沒吃你做的飯,做夢都在想。」
周小蘭吐槽了一句飯桶,見丫丫吃飽放下筷子,就將桌上剩下的一點菜慢慢吃掉了。
等丫丫抱著碗筷去廚房,她就對白棉說起白仙容生了個陰陽人,以後無法再生育的事。
周小蘭住在村子裡,知道的消息比田翠更全面:
「出院那天,她跟田招娣在醫院打起來了,你二嬸偷偷跟我說,她剛懷孕的時候吃了包男藥,這藥是田招娣給她找來的。」
說到這裡,她止不住惋惜:「造孽啊!」
白棉默然。
確實造孽,好好一個孩子,被一包藥弄成了這樣。
罪魁禍首還是自己的親媽親外婆。
稍微一想,就能知道這對母女這麼做的原因。
王金偉是公職人員,跟白仙容只能生一胎。
在白仙容看來,這一胎必須生男孩。
擔心懷的是女孩,就吃了所謂的包男藥。
「王金偉和王家都不肯認這個孩子,造謠白仙容偷人生的野種,不肯把人接回家坐月子,最後白大柱兩口子沒辦法,只能把大人孩子接回來。」
周小蘭無比鄙視王金偉,這種沒有擔當的東西,哪個女人跟他結婚都是不幸:「服裝廠讓一把火燒沒了,王家不肯讓母子倆進門,這以後的日子難了!」
白棉搖了搖頭:「以白仙容的性子,不會吃這種虧,她一定會回去的。」
周小蘭想了想,覺得是這樣:「她是個大人,再咋的也能過下去,就是不知道那個孩子能不能好好長大。」
這個問題,白棉也不確定。
白仙容不能再生育,這個有殘缺的嬰兒,就是她唯一的孩子。
哪怕心裡不喜歡,大概率不會拋棄或是弄死。
「算了算了,不說別人家的事了,你現在回來正好,啥時候教我做煎餅?」
周小蘭期待地看著白棉,就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做煎餅的手藝。
「最近跑來跑去累得慌,休息兩天咱們就開始。」
白棉給出準確的時間,算好老母親煎餅手藝學的差不多了,她就帶著培訓結束的新人們前往興城,為新店開業做準備。
「行,你好好歇著,需要準備啥你就跟我說。」
周小蘭渾身是幹勁,在心裡數了下要用到的食材,準備明天去鎮上全部買回來。
白棉說要休息兩天,並不是什麼都不做。
夏天做飯很辛苦,擔心周小蘭中暑,中午和晚上兩頓飯由她來做,傍晚就給干冒煙的菜園子澆水,一天下來還是挺忙碌的。
白棉回村的消息,也很快傳到白仙容的耳中。
她顧不得自己還在坐月子,愣是抱著沒滿月的孩子跑到白家,將白棉堵在了悶熱的廚房裡。
撲通——
白仙容直接對著白棉跪下,涕泗橫流地哀求道:「小棉,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和孩子,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們母子了,我求求你了!」
這一出,白棉直接被整懵了。
反應過來後,她上前費力地拽起超過一百六十斤的母子倆:「你這樣是在逼我放狗咬你嗎?」
白仙容哭泣的臉一僵,被白棉拽著無法再跪下去。
白棉熱出一身汗,瞥了她一眼沒有直接轟人:
「你要是想借錢帶孩子看病,看在孩子可憐的份上,我願意資助五十塊錢,其它的就算了,我這人不喜歡多管閒事。」
白仙容一聽,無意識地用力抱緊孩子。
「哇——」
天氣太熱,孩子還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會兒更加透不過氣來,孩子發出微弱的哭聲。
白仙容不愛這個孩子,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暴躁的怒吼道:「別哭了,再哭我掐死你!」
白棉蹙了蹙眉,提醒道:「孩子包的太嚴實了,你把他的包被解開點。」
白仙容卻不想動手,但是她有事求白棉,只能按捺住不耐煩,解開孩子的包被,露出兩條腿和肚臍以上部位。
果然,孩子漸漸停止哭泣,閉上眼睛睡著了。
白棉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孩子眉眼長得不錯,就是看起來又瘦又小,皮膚不僅沒有嬰兒的白嫩,還暗沉粗糙長滿了紅痱子。
暗暗嘆了口氣,見白仙容不肯走,白棉到底問了一句:「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白仙容的眼淚又涌了出來,五分真五分假的哭道:
「王金偉這個烏龜王八蛋,不承認孩子是他的,污衊我在外面偷人,不接我和孩子回家就算了,一毛錢也不肯給我,我坐月子連飯都吃不飽……」
說到這裡,她悲從中來,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我的命好苦啊!」
白棉被這女人哭的腦殼疼,很想把她的腦漿搖出來。
特麼這不是你自己作的麼?
作自己就算了,還把好好的孩子坑成這樣!
「行了,別哭了!」
白棉忍不住吼了一聲,白仙容懷裡的孩子被驚醒,扯著嗓門哇哇哭起來。
她在心裡對這孩子說了聲抱歉,才壓低聲音對同樣被嚇住的白仙容說道:
「我沒空聽你的抱怨,還是剛才那句話,你要是帶孩子去看醫生,我願意資助五十塊錢,其它事我愛莫能助。」
白仙容再次控制不住脾氣,失控地尖叫道:「我們是堂姐妹,你明明有能力幫我,為什麼要袖手旁觀,任由外人欺負我!」
白棉無語,連名帶姓一起喊:「白仙容,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有把我當姐妹?」
白仙容臉色漲紅,露出可憐兮兮地模樣:
「小棉,以前是我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對你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求你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