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棉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江城人民醫院,在住院部樓下大門口遇到丟了滿地菸頭的白三柱。
「嫂子、小棉,鐵軍哥搶救成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看著娘仨心急如焚的樣子,白三柱急忙說明白鐵軍的情況。
「搶救成功,搶救成功……」一路強撐的周小蘭雙腿一軟,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
「媽!」白棉急忙托住她,和眼睛紅紅的白小勇一起,扶著她跟著白三柱快步往白鐵軍的病房裡走。
先一步得到消息的白惠今早就到了,正坐在病床前守著輸液瓶。
房間裡還有兩個中年人,都是裝修隊的人,從昨晚到現在一直為白鐵軍忙進忙出。
「二妹,媽,小勇,嗚嗚……」看到媽媽妹妹和弟弟,白惠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紅腫的眼裡再次流下淚來。
白棉走到病床前,就看到父親雙眼緊閉,滿臉青紫腫脹,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更是沒了一大塊皮膚,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聽著親人們壓抑的哭聲,白棉不由得握緊拳頭,把白三柱三人叫到走廊里:「打人者是誰?報案了嗎?」
周興旺只知道打人的是上一個項目的老闆,並不清楚老闆的具體身份。
白三柱咬牙切齒道:「那人叫於昌宏,是榆陽市的地頭蛇……」
榆陽市是湖廣省的一個地級市,礦產資源十分豐富,在省內的經濟僅次於江城。
這個於昌宏的身份不簡單,從祖輩起於家就是榆陽市有頭有臉的人家。
到了他這一代更不得了,家族裡出了好幾個有出息人物,在榆陽市各大單位擔任要職。
於昌宏也不例外,在家族的支持下,曾任榆陽鋼鐵廠生產部主任。
前幾年他嫌工資低,又正逢經濟政策放寬,允許私人經營,他乾脆離職,利用家裡的人脈做起了生意。
短短几年時間,於昌宏迅速積累一大筆財富,在榆陽市混的風生水起。
就在今年年初,他斥巨資在市中心開辦榆陽第一家歌舞廳,通過熟人介紹找到白鐵軍的裝修隊,要求裝修隊給他的歌舞廳裝修。
於昌宏急著讓歌舞廳開業,僅僅給了裝修隊兩個月的時間。
為了按期完成歌舞廳項目,裝修隊的三個合伙人招聘了十幾個當地人,並於兩個月內順利完工,且通過了於昌宏的驗收。
到了這一步,於昌宏應該結算尾款,誰知他出爾反爾撕毀合同,竟然不肯付剩下的五萬尾款。
五萬塊不是小數目,是整個裝修隊三四十號人的辛苦錢。
白鐵軍等人自然不願意被賴帳,於是時不時到於昌宏出沒的地方堵他,讓他履行合同付清五萬尾款。
昨天白鐵軍帶著幾名工人,在歌舞廳堵住前來消遣的於昌宏,結果於昌宏當眾說給,卻是把人騙到偏僻的地方,糾集一幫地痞流氓對他們拳打腳踢。
這一次不僅白鐵軍肋骨斷裂刺破肺葉,另外幾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都在榆陽市人民醫院接受治療。
白鐵軍是傷情嚴重,榆陽市人民醫院缺乏相關醫療設備,無法給他做開胸手術,才連夜轉到江城人民醫院。
想到白鐵軍的慘狀,白三柱再次紅了眼眶:「昨天一看你爸情況不對,跟你爸同行的幾個人把他送到醫院,就去榆陽公安局報案,公安局已經受理,人應該抓住了。」
今天一大早,白壯就趕去榆陽市處理後續。
聽到這裡,白棉直覺榆陽公安局可能給不了讓她滿意的結果,當即對白三柱說道:
「三叔,你現在去趟榆陽市,看看於昌宏有沒有被抓。要是他人還在外面活動,你和壯子叔也別激動,立馬回來告訴我!」
白三柱倒抽一口冷氣:「小棉,你的意思是……」
白棉沉重道:「於昌宏如此有恃無恐,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白三柱心裡一沉,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白棉回到病房,周小蘭娘仨個停止了哭泣。
「二姐,爸被打成這樣,咱們絕不能放過兇手!」
白小勇憤怒地走到白棉面前,個頭躥了一大截的他,已經快和她一樣高了:「我要去榆陽市,我要看著那個畜生坐牢!」
白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馬上要中考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白小勇的眼淚又涌了出來:「讀書有什麼,中考又有什麼用,爸被人打成這樣,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白棉反問:「你不讀書就能幫上忙了?」
白小勇說不出話來,但是眼裡透露出深深的迷茫。
白棉卻不許他迷茫:「你想為弱者伸張正義,就讀法學努力成為一名法官;你想維護一方治安,就去考公安大學,將來為人民服務……只有讀書,你才有更多選擇的權利。」
白小勇眼裡的迷茫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堅定:「二姐,我明白了!」
白棉揉了揉他的腦袋:「加油。」
白鐵軍傷情嚴重,當天沒有甦醒的跡象。
要不是醫生明確說他沒有生命危險,周小蘭怕是會先熬不住,直接在病床前垮掉。
傍晚時分,周春生塗美鳳和周興旺也趕到了醫院,得知妹夫(姑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懸了一路心才放下來。
白棉在附近的招待所開了幾間房,強行讓白惠他們帶周小蘭去休息,自己留在病房陪護。
昏迷一天一夜後,第二天早上白鐵軍醒過來。
看著伏在床上痛哭的妻子兒女,他青紫腫脹的臉上扯出一點笑容:「我、我沒事,都、都別哭了。」
周小蘭哭得更凶了,在他沒有受傷的地方拍了好幾下:「錢要不回就要不回,那幫畜生打你,你硬扛著幹啥,非要把自己弄成這副熊樣……」
白鐵軍無法,只好看向最冷靜的二女兒:「小棉,讓你媽別哭了,她血壓偏高,情緒不能激動。」
白棉才知道她媽有高血壓,擔心她激動之下出現好歹,連忙俯身勸道:「媽,爸的肺破了個洞,你這樣他會心急的,這心肺連在一起,你還想不想他好了?」
她不是醫學生,這番話全是胡謅,周小蘭卻深信不疑,急忙抹掉眼淚還咋呼其他人:「別哭了,都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