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王曉文。
當初之所以沒和王曉文說，主要是因為她的身份，畢竟是老師嘛，要不是沒有辦法，大家壓根就不會讓老師來參演，而這些學生間的事情，大家自然而然地更不想讓老師知道了。
不過秦陽並不意外王曉文會發現這事，王曉文好歹也是個成年人，童詩詩看不出來的事，王曉文天天參加兩邊的排練，不可能看不出來，尤其童詩詩那邊的排練到現在都還沒帶妝，而這邊卻已經在試衣服了。
只不過……
秦陽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這件事為什麼來問我呢？我既不是導演，也不是編劇，這應該去問戴同學或者季同學啊。」
王曉文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就這種主意，除了你，還有誰能想得出來？」
秦陽摸了摸鼻子，他在老師間的印象就這麼差嗎？明明他也沒做什麼啊，就算高一高二，他也只是上課睡覺而已。
王曉文似乎是看出來了他的想法，無語道：「以前老師們也就覺得你不愛學習而已，現在啊……你去問問周老師，別說周老師了，謝老師恐怕都對你頭疼不已。」
秦陽：「……」
至於麼？
王曉文又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我是老師，所以你們瞞著藏著正常，只不過我是想知道你們是故意在捉弄人嗎？還是說……霸凌？」
秦陽有些意外，『霸凌』一詞在這個年代可不算常見，不是說現象不常見，而是人們很少會意識到這個現象的存在。
王曉文其實也是在研究怎麼教導現在的學生的時候，了解到這個詞的。
她又解釋：「可能沒有這麼嚴重，但這樣捉弄人，其實也算是霸凌的一種。」
秦陽回過神，擺手解釋說：「老師我懂這詞的意思，不過您可能誤會了，不是我們在霸凌她。」
說著他就將童詩詩陷害王玳玉，害人扭腳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們並沒有打算讓她參演，最終在舞台上表演的會是林同學。」
王曉文震驚不已，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整件事的邏輯，合著不是他們在霸凌童詩詩，而是童詩詩害人不成，自食惡果？
比這件事更讓她驚訝的是，童詩詩平時看起來那麼乖巧的一個女學生，竟然會做這種事？就為了個校慶表演，竟然害別人受傷？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說：「你們確定是……」
秦陽點頭，打斷了王曉文這不敢相信的語氣：「我們確定，也有證據。」
王曉文覺得自己信念都要崩塌了，到底是她見得太少，還是現在的學生懂得太多啊。
秦陽給足了王曉文反應時間，見她神色緩和些才問：「所以現在你能理解我們為什麼這麼做了吧？」
王曉文嘆了口氣：「為什麼不告訴老師呢？既然你們有證據，可以和老師說，老師會……」
「教育她？」
秦陽接過了話，語氣冷淡，「對嗎？」
王曉文頓時啞然。
雖然秦陽這話只是個疑問句，甚至沒有任何責問的意思，但她就是平白感覺被打了一巴掌。
是啊，作為老師，也只能教育，但是她自己也是從學生時代走過來的，教育真的有用嗎？
秦陽並不知道王曉文想了這麼多，他只是覺得沒必要告訴老師，而且也確實沒用。
他解釋說：「我們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但是這個證據在老師那裡是沒有用的，所以我們選擇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反正這方式也無傷大雅，只是讓她自食惡果而已，對吧？」
王曉文無言以對，甚至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面，秦陽的方法確實比教師能採用的方法要好得多。
對於一個做壞事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自食惡果更具有教育意義的了。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行吧，當我沒有問過，這件事我不知道。」
秦陽不由笑了，這王老師，還挺會自欺欺人啊。
王曉文選擇無視了秦陽的目光，直接起身離開，而秦陽也看向了剛才一直都在一旁拍照的季無雙和戴舒雨兩人。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些照片……」
季無雙立馬保證：「放心，絕不外傳！絕對不會外傳！」
戴舒雨也點頭：「是啊秦同學，這個照片我們是打算用做宣傳的，到時候做些海報出來。」
「海報？」秦陽沒聽懂。
平時社團活動需要吸引學生去看，所以用海報宣傳也就算了，這校慶就是一台晚會，大家沒有選擇，這要海報幹嘛？
戴舒雨解釋說：「學校打算校慶那天在進校後的那條路上，擺上各個節目的宣傳海報，我們節目也要弄。」
季無雙點頭：「本來海報是已經弄好了的，是沒有人物的純字加風景的海報，但現在我和老大覺得你們的定妝更適合一下，就想拍些照片，重新做海報。」
這下秦陽聽懂了，是學校想搞形式主義。
「那既然是人物海報，男女主角是不是都會在上面？」他問道。
戴舒雨點頭：「那當然最多三個人，但你和婉畫是肯定會有的。」
季無雙則秒懂秦陽的意思，揶揄道：「放心，你和婉畫，我們肯定會做成特別特別好看，特別特別搭配的那種，包在我身上！」
秦陽這才滿意點頭，能有這種機會和小青梅出現在一張海報上，他當然不會放過。
戴舒雨兩人見秦陽同意，更肆無忌憚：「那秦同學，你再擺兩個姿勢，頭低下去一些，對，手握住另一隻袖口，對對，就是這樣！」
秦陽按照兩人說的姿勢擺著，『咔嚓』一聲響起的時候，教室里剛好突然靜默下來，他本以為是因為戴舒雨她們在拍照的原因，直到他稍微抬頭，餘光里出現一抹白，他才意識到不對。
他抬起頭往門口看去，門邊的那道倩影也正扶著門框，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著他沒動。
童婉畫本來是緊趕慢趕，想要看秦陽穿著軍裝出來的樣子的，然而速度實在是不夠，當她趕到的時候，只看到秦陽坐在椅子上，低頭整理袖口的樣子。
不得不說，那個神態，那個姿勢，實在是太帥了，讓她壓根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直到一聲『咔嚓』響起，她才猛然回神，也發現了眾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時就不好意思了起來。
偏偏這時候蔣新月還在旁邊揶揄：「喲喲，婉畫，不好意思啦？」
童婉畫沒好氣看她一眼，她...她哪有不好意思，她就是…就是……
她飛快地看了眼秦陽那邊，卻沒想到秦陽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在往她這邊走。
秦陽當然不會在原地好好待著的，開玩笑，小青梅穿這麼好看，他怎麼可能不走過去？
而且，他也很享受小青梅這一直盯著他，幾乎都要看呆了的神情。
他回想著之前戴舒雨她們要他擺的動作，以及之前他隨手引起其他人倒吸氣的動作，便一邊走一邊將那些動作不著痕跡地重新做了一遍。
直到站在人的面前，他動作才停了下來，看著小青梅那睜大的眼，還有微微張開的櫻唇，手指動了動，還是忍了下來。
「看呆了？」他好笑地問道。
童婉畫立馬回過神來，抿著唇說：「沒..哪有...沒看呆……」
秦陽低笑一聲沒再多說，因為他發現他只是這樣一笑，眼前的少女眼神就又有些發呆了。
看來這身衣服……不錯啊，可以考慮等舞台劇結束後，找蔣同學買下來。
而蔣新月則用手肘拐了下童婉畫：「還說沒看呆呢？婉畫，醒醒啦！」
童婉畫再次回過神來，不免就有些羞惱，一是對秦陽的羞惱，因為他肯定是故意的，二則是對她自己的羞惱。
自己怎麼就…怎麼就……
她一邊譴責，一邊差點再次看出了神。
直到發現秦陽那明顯上揚的嘴角後，她才強迫自己扭頭，看向了另一邊。
而另一邊剛好就是正在拍照的戴舒雨和季無雙。
『咔嚓』又是一聲。
童婉畫這才想起來剛剛好像也不斷地有這個聲音，只不過都被她忽略了而已。
「這是在拍什麼呀？」她好奇問。
戴舒雨招手讓她過去：「給你們做海報，剛剛你站在門口，秦同學坐在椅子上那畫面，簡直太完美了！你來看看。」
童婉畫穿著旗袍走過去，又是引來好一陣側目。
秦陽皺了皺眉，但與此同時也有些小得意，這可是他的小青梅，不是別人的，是他的。
童婉畫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張照片，不得不說，季無雙和戴舒雨真的很會拍照，明明是在教室里，愣是讓兩人拍出了宿命感。
「還有呢！」
戴舒雨又划動著照片，露出後面秦陽往門口走去的畫面，還有之前秦陽和王曉文坐在一起上的照片。
童婉畫一張一張看著，雙人照片過去後，就是秦陽的單人照。
她下意識開口：「這些照……」
話沒說完，她就想起秦陽還在旁邊呢，她不能說。
戴舒雨疑惑問：「什麼？」
童婉畫連忙搖頭：「沒什麼。」
然而她才剛說完，頭頂就傳來一聲低笑，是一起在看照片的秦陽。
她惱怒地瞪了一眼，卻被那笑一下子全給澆滅了。
秦陽笑看她一眼，小聲說：「到時候拍完你的，我去要。」
童婉畫慢半拍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不由嘀咕：「誰要了……」
耳畔又是一聲笑，她跺了跺腳，這次不看了！她要繼續看照片！
不過看著看著，她突然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些照片上的動作……怎麼這麼眼熟？
等一下——
這不就是剛剛秦陽做的那些動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