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蕾絲、再加上小青梅之前那激動的反應。
秦陽不傻，這三個連在一起，他要是再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他也白活幾十年了。
他連忙就往門口看去，方才腦海里的一片空白也消退離開，環境音再次出現。
還好，客廳里還傳來翻找的聲音，小青梅應該還在拿飲料。
秦陽沒忍住，又看了一眼，然後才移開目光。
不能看了不能看了，要是小青梅一進來發現他盯著她床上看，肯定就知道他發現了。
這時候秦陽有些慶幸，得虧他是一個人的時候發現的，這要是之前就發現了的話，今天指不定要怎麼收場呢。
少女本來就面子薄，尤其又是這種私密特殊的東西，倒不是說矯情，秦陽也不覺得小青梅之前反應過激，相反，他還覺得挺可愛的。
這種因為他要過來，而將雜亂的東西全都藏在玩偶後面的行為，尤其可愛，讓他忍不住想笑。
童婉畫拿著兩瓶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秦陽嘴角上揚的樣子。
童婉畫：「？」
「怎麼了嗎？」她疑惑問。
秦陽搖了搖頭，原因他是不可能說的，就讓這成為一個美好的秘密吧。
他伸手就要從小青梅手中拿過那瓶水，突然又頓住了。
他想起了之前在籃球場時候的那瓶。
於是他又將手放了下來，面對小青梅疑惑的表情，他低聲問：「給我的？」
童婉畫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大大方方伸直手臂，將水遞到了他面前：「嗯，給你的。」
秦陽笑了下，接過來擰開後又遞給她，然後才從她手中拿過另一瓶，擰開喝了一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下回再給我送？」
童婉畫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水瓶，下回…秦陽說，還有下回。
原本只是給自己鼓勁兒的話，在此刻卻有了清晰的落點，她的心中蔓延開甜蜜，連眼睛都忍不住彎了起來。
「嗯！」
她用力地點頭，像是一個承諾，「下回我多買幾瓶，免得再出意外！」
雖然房間裡是白熾燈，但大約年代久了，所以沒那麼明亮，相比較而言，秦陽覺得小青梅的眼神，更像是夜空里那明亮的星辰，在他心中點著一簇又一簇的光。
他笑著答應了她這個承諾，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屋外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兩人皆是疑惑，這是有人回來了？
為了防止冷氣外泄，秦陽和童婉畫是關著門待在房間裡面的，所以此時兩人也無法知道回家的到底是誰。
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姚麗君那尖銳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大約因為是在家門口說話的原因，所以內容聽不太清，但還是聽得到聲音的。
秦陽和童婉畫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到了門後，想要再確定一下，很快，又有聲音傳來，這下兩人都確定了，就是姚麗君。
既然姚麗君是在和人對話的話，那秦陽就覺得回來的至少有兩人，於是他用手指比了個『2』，然後等著小青梅的答案，畢竟他對姚麗君不熟，小青梅應該更能從這情境中分析出細節來，這樣也好決定他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但和他料想的不同，童婉畫在看到他的『2』後，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猜想，可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像是否定。
房間門的隔音效果還算可以，只要不大聲說話，外面是聽不見的，於是秦陽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童婉畫猶豫了一下才說：「她的語氣不對。」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姚麗君了。
童婉畫停頓了一下，才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不管是爸爸還是童詩詩，我沒聽過她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秦陽這下聽明白了，也意識到了之前他覺得異怪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姚麗君的聲音本來就比較尖，但平時她會刻意放緩語速，來中和這種不適感，但現在的姚麗君，明顯是放開了的，或者說，絲毫沒有顧忌的。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屋外的人距離他們也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每天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有沒有學習？」
「不想學早點和我說！別給我丟人現眼！」
「有在學？難道你想說，我生的女兒，就是比那個童婉畫要蠢嗎？你看看這次期中你的名次，你的分數！」
聽到提到了小青梅的名字，秦陽的臉色不由一沉，他已經大約猜出來了，那個他們所猜測的，另一個一直沒有聲音的人是誰了——
是童詩詩。
他垂眸看了小青梅一眼，小青梅眼睛明顯睜大，眼神里也有些意外和驚訝，想必她也沒想到姚麗君竟然是在說童詩詩吧。
「別怕。」
他低聲說了一句。
對於童婉畫來說，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這一聲低語，無異於一劑鎮定劑，或者一顆定心丸，讓她那原本因為這陡生的意外而有些慌亂的心，逐漸地平穩了下來。
「嗯。」
她微微點了點頭，「我不怕。」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還敢說你有認真學習？你難道覺得你就是比不上童婉畫嗎？」
童婉畫聽著這話抿了抿唇，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以前爸爸總是說童詩詩比她優秀，姚阿姨雖然沒有明確說過，但她總感覺姚阿姨的態度也是這樣的，於是久而久之，她便也就覺得自己大約確實是比不上童詩詩的。
不過後來有了秦陽，秦陽告訴她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好，再後來，又有蔣新月，還有林昭君。
和她們的相處間，她也知道了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卑微，只不過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始終多少還是有些介懷父親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可如今，如今姚阿姨竟然說童詩詩比不過她？
這..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聽到。
為什麼呢？
童婉畫覺得自己大腦像是短路了，想不明白。
可她想不明白的事，秦陽卻明白了。
從姚麗君那不同尋常的語氣開始，他就猜到了這人是有兩副面孔的。
恐怕因為客廳沒開燈，房間又關著門，再加上他進來的時候沒有換鞋子，所以恐怕姚麗君以為家裡是沒有別人的。
在童震和童婉畫、以及所有外人的面前，姚麗君永遠都是一副那樣溫和的模樣。
但誰能想到，私底下姚麗君對待童詩詩的時候，確實這樣一副面孔呢。
難怪上回他來這裡的時候覺得姚麗君和童詩詩之間有些奇怪，原來是這樣的原因。
他看了小青梅一眼，壓低聲音說：「看，她也覺得你很優秀。」
雖然童婉畫覺得不管是現在的自己還是曾經的自己，都不需要姚阿姨的認可，姚阿姨對於她來說，不是親人，只是外人。
可是長久以來的，似有若無的不公正，甚至可以說是輕視的待遇，在這一刻突然被平反。
她覺得自己鼻子有些酸酸的。
正當她覺得眼眶也有些熱的時候，耳畔傳來一聲安慰，
「這是好事，該笑才對。」
簡單的八個字，瞬間就止住了她鼻腔的酸意，嘴角也不由揚了起來，
「嗯！」
他說得對，這是好事，她不應該哭，沒必要哭。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是童詩詩的，那聲音帶著哭腔，還在不停地求饒，說著『錯了』『不敢了』之類的話。
童婉畫頓時有些疑惑：「這是怎麼……」
「噓——」
秦陽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指了指門。
他剛剛可不光聽到了哭聲，似乎還有些別的聲音。
兩人都屏住呼吸，仔細聽著，這一次，兩人都聽到了那哭聲之外的聲音。
「這是……」
童婉畫皺了皺眉，「打人的聲音嗎？」
雖然隔著一道門，但那聲音仔細分辨的話，像是什麼東西抽打在皮膚上的聲音。
秦陽對這類聲音更熟悉些，應該是藤條或者木條發出來的聲響。
他也沒想到，私下裡姚麗君不僅對童詩詩那般嚴厲，甚至還會體罰。
他看了眼小青梅，小青梅臉上滿是錯愕，像是壓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樣。
想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她第一次發現這種事。
或者說，如果這輩子不是有了他這個變數，小青梅恐怕也是一直都會被蒙在鼓裡的。
秦陽想了想道：「既然她不知道我們在家，我們就裝作不在，晚點再出去。」
童婉畫點了點頭，就算現在出去，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場面，這超出了她能應對的範圍。
甚至於，她都要重新想想，以後要怎麼面對姚阿姨。
還有……
爸爸知道這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