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秦陽看了過去,蔡平也正好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鋒,電光火石。
秦陽看得出來,蔡平和他不一樣,他參加這個項目就是來玩玩,主要是想彌補小青梅的遺憾,而蔡平,他是真的熱愛跳高,或許是想要證明自己,或許是想要超越自我,總之,眼神堅定。
所以他做了個讓步的手勢:「你先?」
蔡平卻搖頭拒絕:「不用,你比我先說,你先吧。」
秦陽點了點頭:「也行。」
一旁還沒離去的楚弘哲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道:「這可是比賽,這樣謙讓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秦陽和蔡平都沒有在意這句話,林昭君則摻和了一句:「放心,你享受不到的!」
這話擺明是在說楚弘哲三次機會已經用完了,就算想被不尊重,也沒機會了。
他氣得臉色鐵青,但卻偏偏不好反駁。
而趙樂天又加了句:「我看受了傷的要不去醫務室吧,也沒必要再待在這了。」
這話又是在暗示秦陽和蔡平之中,總有一人能跳過192這個高度,那麼最終楚弘哲就只能是第三。
學校的比賽,第三和第二沒有區別,只有第一名才會得到大家的吹捧和讚揚,這也是楚弘哲連拿兩次第一後,就有了這麼多『粉絲』的原因。
在這句話下,楚弘哲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他還是沒動,他和秦陽差不多高,他跳不過去的,他不相信秦陽就跳得過去!
在眾人的矚目之下,秦陽低頭和小青梅說了句話後,便徑直走到了出發區,大家目光都放在秦陽身上,自然也沒人注意到童婉畫那飄紅的耳尖。
秦陽略抬頭看著懸在上面的橫杆,192這個高度他也沒有跳過,所以沒有任何的準備或者經驗可以參考。
因此在正式起跳前,他也衝過去試探性地越了一下,比劃了下高度,好有個大概的概念。
但這個行為在眾人眼裡,則又是在學習楚弘哲了。
「你們看!就說了吧,楚皇那動作是有理由的!」
「還真是啊,但秦陽為什麼也這麼做啊?」
「這還用說?肯定是學楚皇的嘛!」
「又學楚皇?也太low了吧!」
鄙夷聲此起彼伏,蔣新月和林昭君都恨不得方英俊在這,能用他那大嗓門將這些聲音壓下去才好。
蔣新月看了眼周圍的人,又看向童婉畫,安慰道:「婉畫,你別急,這些人就是嫉妒!」
林昭君跟著點頭:「是啊婉畫,你不用將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童婉畫被兩人的關心弄得心裡暖洋洋的,她反過來安撫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蔣新月和林昭君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沒事?一般只要事關秦同學,婉畫不都十分緊張的嗎?就連那麼輕的杆子壓秦同學身上,她都擔心他會受傷,如今聽到這種話反而說沒事了?
該不會是憋在心裡吧?
兩人在目光的交流下,越想越覺得沒錯。
「哎呀,生氣也不用憋在心裡的,這些人這樣說,我們也很生氣!」
「對,沒錯!我們一起氣,總比你一個人氣要好!」
童婉畫有些無奈,不過也知道兩人是擔心她,便只好解釋道:「我真的沒事的,秦陽他和我說了……」
話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在出口前,她又生生吞了回去。
那幾個字,她...她說不出口。
光是回憶,她就覺得自己耳尖又在發熱了。
秦陽走之前,飛快地和她說了五個字——
『記得只看我』
這五個字中的『只』,讓她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尖痒痒的。
當時她看到了秦陽眼中的趣味,便知道這句話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在裡面,當時她還在想,什麼叫只看他啊,真是的,眼睛在她身上,她當然想看誰就看誰。
可是當秦陽站上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這雙眼,只看得到他了。
而且在那些鄙夷的話中,她也明白了秦陽那句話真正的含義。
不單單是眼睛只看著他,心也只看著他,不用去理會這些閒言碎語。
這才是秦陽當時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所以,有秦陽的話在前,她才不會將這些人放在心上呢。
只不過…
這五個字,她是斷然說不出口的了。
蔣新月瞧見童婉畫的表情,再聯想她之前說的話,便明白了原因。
只有林昭君還一臉懵懂地問:「什麼呀?秦同學他說什麼了?」
童婉畫:「……」
蔣新月見童婉畫耳尖紅得都快滴血了,連忙幫忙解了圍:「嗐,不管秦同學說了什麼,那肯定就不用管的了,我們看比賽,看比賽就行了!」
林昭君雖然不明白,但也不是打破砂鍋的性格,當即就點頭:「嗯,對,我們看比賽!」
幾人朝比賽場地看去,秦陽已經又重新回了出發區,看樣子是打算正式的跳高了。
場面安靜了下來,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下,秦陽出發,助跑,跳躍,動作一氣呵成,但是高度還是差了一點,背越過去的時候高度不夠高,屁股最後挨到了杆子,杆子落在了地上。
雖然同樣是失敗,但大家也看得出來秦陽的失敗和楚弘哲的失敗還是不同的,楚弘哲看起來就跳不過去,但秦陽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在的。
因此倒也沒有傳來預料之中的唱衰聲,秦陽也沒有多猶豫,就又走回了出發區,很快調整過來,開始了第二次嘗試。
第二次嘗試他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跳得更高了些。
但,還是差一點點。
屁股是沒碰到杆子了,但在往下落的時候,小腿卻挨到了杆子的邊。
一般而言,輕輕碰一下也不一定會掉的,只能說實在是不湊巧,秦陽只是稍微挨了那麼一下,甚至馬上就調整了角度,但那杆子還是再一次地掉在了地上。
這次明顯比上次跳得更好,也更可惜,就連圍觀的人都不免發出了遺憾的聲音。
「就差一點點了啊。」
「是啊,我看就差那麼0.5厘米。」
「哪需要0.5,我看頂多0.1、0.2。」
「這就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啊,這能跳過嗎?」
連續兩次的失敗,大家都不太覺得秦陽能跳過去了,畢竟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次數越少,壓力越大,即便秦陽看起來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那也只是可能性而已。
「我看是難。」
「192還是太高了,這要是191或者190,他肯定跳過去了。」
「沒錯,秦陽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在眾多不看好的聲音中,突然傳出了一個異聲,
「加油!」
這聲音清脆,悅耳,帶著朝氣和力量。
秦陽不用找,就知道這聲音來自於誰。
他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他的小青梅正將手攏在嘴邊,好使聲音傳播得更廣一些。
「秦陽,加油!」
童婉畫又喊了一聲。
這一聲比之前的更加高亢明亮,所有人也都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這不是校花嗎?」
「是啊,她怎麼在為秦陽加油啊?」
「他們好像是同班同學吧?」
「什麼?秦陽竟然和校花是同班同學?是校花退步了?不對不對,退步退成這樣也太離譜了吧?」
「你這也太out了吧?不是校花退步,是秦陽進步,秦陽現在是1班學生,校運會開幕式你沒看到嗎?」
「站那麼後面誰看得到啊!不對不對,等等,秦陽在1班?!這比校花退步還離譜啊!」
這邊的議論聲影響不了童婉畫,若說她喊第一聲加油的時候,心中還是忐忑的話,那這第二聲喊出來,她的心,就已經靜下來了。
她定定地看著秦陽,再次說了聲加油。
而蔣新月和林昭君也反應了過來,
「對!秦同學!加油!」
「加油!你是最棒的!」
說著林昭君還捅了下趙樂天,咬著牙小聲道,「快說啊!」
趙樂天沒招,只能也舉起胳膊鼓勁兒:「秦陽!加油!秦陽!加油!」
秦陽:「……」
這不情不願的樣子,未免太明顯。
但即便趙樂天喊得很沒勁兒,在這賽場的氛圍下,不少人還是受到了感染,跟著一起喊起了『秦陽加油』四個字。
只有楚弘哲,臉色綠得像只綠苦瓜,他跳的時候,怎麼就沒這場面?
秦陽遙遙看了小青梅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些。
她還真是會給他驚喜啊。
他深吸口氣,重新看向了192高度的那根杆子。
而童婉畫,也遙遙地盯著秦陽,眼神中滿是自信和堅定,不過和眼中自信不同的是——
「婉畫,我的手,手!」
蔣新月實在是忍不住了,小聲地抗議著。
童婉畫低頭一看,立馬鬆開了正攥著蔣新月的手,這一鬆開,她才發現蔣新月的手都被她攥得發白了,半天血色沒回上來。
她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新月。」
蔣新月搖了搖頭:「沒事沒事,你要不要再抓著?就是..別再那麼用力就好了,不然我手就要成無骨鳳爪了。」
這開玩笑的語氣讓童婉畫笑了出來,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蔣新月這才收回了手,又忍不住好奇:「要不是你手那麼用力,我還以為你很鎮定的呢,你表情完全看不出來。」
童婉畫笑了笑,沒有解釋。
她表情當然要鎮定才好,她要給秦陽信心,但這和她的緊張並不衝突,她也覺得不該讓秦陽看到她的緊張才對,萬一他也跟著她緊張起來,那多不好。
相反,她希望她的鎮定,能讓秦陽不緊張才好。
這邊的小插曲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秦陽。
而秦陽又在腦海里總結了下之前的失誤後,深吸口氣,再次出發。
仍舊是一樣的助跑、起跳,背越,動作一如既往的乾淨利落,頭過去了!背過去了!腰過去了!大家都緊緊盯著剩下的部分。
而秦陽在跳起來的時候,就暗覺不妙,他的發力位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