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雖然勇猛善戰,可太過年輕,缺乏歷練,將來怕是不會服眾。」
他的語氣略顯遺憾,小廝笑道:「郎君,此人年歲比您還小些,卻已經是四品武官了,前途不可限量。」
「四品武官算什麼?」
牧童不屑的道:「那些老臣,隨便拎一個出來,年紀比我爹還大,卻都是五六品的職位,你說他們算什麼?」
小廝乾笑道:「郎君,您爹爹乃是吏部侍郎,權勢無雙,自然不同凡響……」
「閉嘴!」
他怒喝一聲:「這話以後休得再提!我若不是因為有父親照應,怎能成為這朝中的新貴?就算如今我做了吏部侍郎又如何?難免被那些老臣排擠……」
說到這裡,牧童眼珠轉動,忽而壓低聲音道:「聽聞此次朝廷派遣的欽差,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十皇子殿下……」
「十皇子……」小廝心中一顫,失神道:「那可是未來的儲君啊……」
「噓,噤聲!」
牧童忙示意小廝噤言,低聲道:「傳聞這位十皇子,天生痴傻,只知玩樂和吃喝玩樂,根本沒有任何才華,也是個酒囊飯袋,但偏偏深受皇帝陛下喜愛……所以說,這次的欽差之位,必定非我莫屬!」
他臉上浮現出傲色,沉吟片刻,繼續低聲道:「你去給我盯著點兒,看看那位十皇子身邊的幾名近衛,是否有高手坐鎮……」
……
「啟稟大人,那位牧公子果真如您猜測的那樣,暗地裡調查您呢。」
一處宅院內,李雲帆端坐在桌案旁邊,目光凝視著窗外的風景,微微頷首,對於身後的青衣人道:「你辦事很好,回頭我會跟大哥說的。」
「多謝大人誇獎。」
青衣人躬身道:「屬下還有一事稟告。」
「嗯?」
李雲帆淡然道:「你且說吧。」
青衣人抬起頭來,恭敬道:「屬下發現,那位牧公子的府邸裡面,竟然有一批高手守護,似乎並非普通家丁,其中有兩人功力甚至在屬下之上……另外,他每日除了讀書,閒暇時間就是在房中練劍、習槍,偶爾與朋友飲茶論詩……屬下懷疑他是個武學奇才!」
「哦?」
李雲帆饒有興致:「這倒是有趣。」
頓了頓,他緩緩問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拜師學藝?」
「據屬下觀察,這位牧公子並非武林人士,他平日交遊廣闊,卻也不曾結識江湖豪傑,似乎對於修行武藝毫無興趣,屬下想,或許他並沒有打算走上這條路。」
李雲帆頷首:「原來如此……你先退下吧。」
「屬下告退。」
等到青衣人離開之後,他站起身來,負手而立,遙望遠方,喃喃道:「武學奇才麼?我倒想見一見!」
……
譚曉在京城的宅子裡,住了整整半個月,每日除了早晚讀書外,剩餘時間則花費在練武之上。
這日,剛剛練完槍法,他從屋頂躍下,正準備洗澡換衣的時候,門吱呀一聲打開,管家帶著幾個僕役走了進來,笑呵呵道:「二少爺,夫人請你過去用餐。」
「母親找我?」
譚曉怔了怔,旋即笑道:「有勞管家了!」
他快步跟著僕役向前走,心裡隱約覺得有些古怪。
按理來說,作為女人的母親,對於兒子的武技應該極度放心才對,為何卻突然找上門來?
譚曉心裡有些狐疑,但卻並未拒絕,而是徑直來到廳堂。
這裡擺滿了菜餚,一張圓形餐桌,圍攏著幾個人。
左側,是一個豐腴美婦,容貌秀麗,眉宇之中帶著一絲威嚴,右側,則是一個英姿颯爽的中年美婦,身穿紫紅色羅裙,腰肢纖細,胸脯飽滿挺拔,肌膚白皙,容顏清麗,正是他的母親譚玉琴。
在她們右側,則是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長相儒雅,頗有幾分書卷氣息,赫然是他的父親,吏部尚書譚文忠。
「娘……爹。」
看到這三人,譚曉心裡一驚,連忙上前施禮。
「曉兒來啦。」
譚文忠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招呼他落座:「來來來,快坐下,嘗嘗你娘的廚藝……」
譚曉坐在下首。
譚玉琴吩咐下人添碗筷,自己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遞到譚曉的碗裡,柔聲道:「曉兒,多吃點兒魚肉補充營養……」
「多謝娘。」
譚曉接過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
入口酥脆鮮嫩,魚肉肥而不膩,湯汁濃郁,味道鮮美異常,他情不自禁讚嘆道:「娘,這魚真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兒。」
譚玉琴溫婉一笑,又給他加了一塊。
譚曉感激不已。
他知道,譚玉琴雖然看上去慈祥,實際上骨子裡卻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人,尋常時候,她絕對不會對自己太過熱情。
唯有此時,她態度格外親切。
譚曉知道,肯定是因為自己救了她的命。
「娘,我記得您以前說過,咱們譚家是商戶,您的丈夫是個舉人……怎麼這次回來之後,卻變成了官宦人家?」
譚曉試探性的詢問道。
他記得,前世他的父親譚文忠是個舉人,娶了一位官宦人家千金做妻子。
但是,他卻並不清楚這件事。
畢竟,他從小就被賣掉了,而且還是偷渡來的,自然不懂這些朝廷官員的事情,更別提他父親的婚姻大事了……
譚曉心裡有些忐忑。
「哎……這事兒說來話長,一句兩句也解釋不清。」
聽到譚曉的問題,譚玉琴搖頭輕嘆,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痛惜和哀傷之色。
「娘,您慢慢說。」
譚曉連忙道。
「你可知道你父親的岳家是誰嗎?」譚玉琴反問。
「不知道。」
譚曉茫然搖頭。
「唉……」
譚玉琴幽幽一嘆,道:「當年,你父親譚文忠只是一名鄉紳,但是你祖父譚天德在世時,卻是朝廷的四品侍郎……你外祖父譚天德在世時,更是朝廷三品大員,權傾朝野……」
「可是,這些榮耀都隨著你父親譚文忠考取童生失敗,而煙消雲散了。」
譚玉琴語氣悲涼:「那些年,因為譚家的落魄,周遭許多人都疏遠了我們……」
「你祖父死後,譚家的族老們紛紛落井下石,迫害你的父親,逼著你父親把所有田產全部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