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沈安淡定的拂袖而去。
……
趙禎和宰輔們正在吃飯,聞小種突然進來說道:「官家,沈安出城了。」
呃!
趙曙愣住了,韓琦嘆息道:「果真是年紀大了,連沈安這等年輕人都看不透了啊!」
「他要去做什麼?」
趙曙有些惱火,韓琦說道:「他應當是去找譚曉,這小子……哎!」
趙曙知道韓琦在擔憂沈安,所以就吩咐道:「讓御史台注意些,莫要惹禍。」
御史台的職責就是監督官員,可沈安現在算是特殊人士,若是捅出簍子來,御史台必將首當其衝遭殃。
韓琦起身道:「臣去看看,省得那些蠢貨又犯渾。」
趙曙叮囑道:「別讓朕的名字牽累到你們。」
「是。」
等韓琦出去後,趙頊說道:「父皇,兒臣覺著沈安此舉頗為冒險,若是他被人害了,這事兒……」
趙禎放下筷子,冷冷的道:「若是沈安死了,這事兒就算完了?」
「不!」
趙曙認真的道:「此刻有許多人已經知道了他是沈家遺孤的消息,這次是譚曉,那下次呢?」
趙曙看向了聞小種,「去查一查,看看譚曉背後還有誰。」
「官家,譚曉背後沒人。」
趙禎微微頷首:「那就更加麻煩了,不過沈安既然去了,想來會解決吧。」
聞小種領命出去,趙曙說道:「父皇,沈安這人膽大妄為,但卻聰明絕頂,不管是文武都忌憚他幾分。」
趙曙覺得這是個機會。
趙禎讚賞的道:「朕知道,可惜了……」
趙曙不解,就問道:「父皇,您為何說可惜?」
趙禎笑眯眯的道:「因為沈安的性格和先帝相似。」
「先帝?」
趙曙不解。
趙禎笑道:「你父皇的性格就和先帝一般的暴躁,你要多學著點。」
趙宗絳就像是個鵪鶉,唯獨對趙曙有些依賴。
趙曙苦笑一下,說道:「父皇,您是說先帝和沈安……他們兩個都是瘋子,所以才能湊在一起嗎?」
「是啊!」
趙禎感慨道:「你看看沈家,哪怕沈卞死了,剩下的沈安和沈安媳婦就像是一根刺般的扎在朝中某些人的心裡,讓人寢食難安。可你再看看先帝,那是何等的英姿勃發,雄韜偉略……」
趙曙低頭吃菜,聽著先帝和沈安之間的傳奇故事,漸漸的竟然忘記了剛才的疑惑。
他的嘴唇紅潤,目光炯炯,顯得很是精神。
吃完飯,趙宗絳帶著孩子們回去了。
趙允弼從未有過的沉默,直至散了時,趙曙才問道:「叔祖,今日怎麼有些反常?」
趙允弼搖頭道:「老夫沒事,只是……罷了,老夫要閉門養病,不准任何人打攪。」
趙宗諤說道:「殿下,二郎他們的婚期快到了,到時候……叔祖會親臨嗎?」
趙宗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趙曙說道:「他要避嫌,免得影響了沈安兄妹的婚事。」
趙宗諤點點頭,趙曙隨口道:「你且回去,晚些讓人送些藥材過來。」
「是,殿下。」
趙允弼帶著人走了,趙宗瑞跟在後面,說道:「阿爺,侄孫聽聞先前三哥去了宮中求見,可卻被拒絕了,是否是因為沈安的緣故?」
趙允弼停步,說道:「不錯,就是因為沈安的關係,所以陛下把沈安叫去了,這事兒就沒法說清楚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懊悔,說道:「早知如此,當初老夫就不該讓他去西南……西南之事多艱辛啊!」
「沈安能扛過去嗎?」
趙宗瑞看著趙宗絳,目光中全是羨慕之色。
「三哥這次立了大功,沈安肯定擋不住。」
趙宗絳有些飄了,他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了。
「三弟……」
趙允弼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要努力,否則沈安一旦翻盤,那就是咱們倒霉的開始。」
「是,三哥謹記。」
趙宗絳覺得沈安這一次是必敗無疑,而他卻是最受益者,所以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爹爹!」
沈安站在路邊,看著趙宗絳的馬車緩緩離開。
「大人,他們這是要去哪?」
「京郊莊子。」
趙宗絳在京城有個莊子,每月交錢租給佃戶們耕作,收入不菲。
沈安笑道:「估摸著他們要炫耀一番,順帶也告訴某他們的財富。」
稍後他回府,見到了陳洛。
陳洛低聲道:「大人,他們都在議論此事。」
「說什麼?」
陳洛說道:「有人說沈待詔不識抬舉,不懂禮儀,還有人說……他會被趕去外地……總之不好聽。」
沈安點點頭,然後笑了。
陳洛愕然:「大人,你笑什麼?」
「笑他們愚蠢!」
沈安說道:「我在陛下的眼中並不重要,所以……若是我失利了,他們高興也沒用,因為他們依舊會失望,甚至會痛恨。可現在我若是勝了,他們會驚訝,會歡喜。」
陳洛眨巴著眼睛,「為啥?」
沈安笑道:「因為陛下需要藉助我來平衡各方勢力,所以我若是敗了,他們會惋惜,會同情,甚至會慶幸。」
「可這樣一來您就成了靶子啊!」
陳洛擔憂的道:「沈待詔,您還年輕,不必急於一時。」
沈安笑吟吟的道:「你看看京都,看看那些勛貴世家……他們有幾家不希望我倒霉?」
陳洛恍然道:「原來您早就想到了這一茬。」
他突然有些佩服沈安的睿智。
沈安說道:「所謂的聯手其實就是一群蠢蛋,他們聯合起來就是個笑話。你看看李璋,他在西北折騰了那麼久,結果呢?」
陳洛不禁莞爾,覺得那位郡王的確是個笑話。
「楚人在齊國的威脅下苟延殘喘了數十年,如今齊國沒了,他們就想趁虛而入。這就是野心膨脹導致的結果,他們不敢招惹大乾,於是就盯上了楚,準備在這裡撈取最後的一筆……而我呢?」
沈安淡淡的道:「他們不敢招惹大乾,於是就想拿我來試探……所以我只是他們的棋子,可我願意嗎?我憑什麼要被當做棋子來使喚,憑什麼呀!」
陳洛嘆息一聲,「沈待詔,您是有大志向的人,這等小人不值當為之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