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沈諒冷哼一聲,吩咐道:「派人盯住他,一舉一動都匯報過來。」
稍後消息被送到了沈卞的臥房,他看了一眼,說道:「這是要監視呢!」
沈諒兒媳婦低聲道:「公公也是擔心。」
沈卞搖頭道:「他是在警告我,若是再插手他的事,那他就會去和陛下訴冤。」
妻子吃驚的道:「大伯父真這樣說了?」
沈卞頷首道:「他說的很明白,他只要一日活著,我就休想再指使安北做事。」
妻子擔憂的道:「公公這是在威脅大伯父?」
沈卞搖搖頭,「他並未威脅我,只是在告誡罷了,畢竟他年紀大了,精力漸漸不濟了,不想折騰,可若是某逼迫太緊……他定然會拼死反擊。」
「那怎麼辦?」
沈卞沉吟道:「先前我曾提議過把安北趕走,可那時候安北的翅膀還沒硬,所以只能忍耐,如今……他羽翼已豐,某若是不壓制他,他遲早會捅破這層窗戶紙,那時候……咱們都完蛋了。」
沈卞嘆息一聲,對兒媳婦說道:「準備些禮物,某要去探望陛下。」
「公爹,這般會不會……」
「無妨。」
……
皇城司。
趙曙剛見過宰輔們,正準備午睡,外面傳來了稟告:「相公,沈安求見。」
趙禎一怔,旋即失笑道:「讓他進來。」
沈安進來後躬身問安。
「免禮。」
趙曙笑呵呵的問道:「今日在家歇息,可有什麼想法?」
「想法倒是有,就是覺著自己不夠資格。」
「哈哈哈哈!」
趙曙大笑了起來,邊上伺候的王崇古也笑眯眯的,「安北莫慌,陛下只是逗趣而已,你且放心說。」
沈安點頭道:「學生聽說西南之戰是陛下發動的,此次齊人入侵,陛下御駕親征,這是一場曠世大戰……」
「朕當初只是想試試水,可沒料到卻打的那麼慘烈,這是我大乾歷代帝王都難以達到的戰果。」
沈安贊道:「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千古難見的明君,臣等敬佩萬分!」
「嗯,不過你也不錯。」
沈安謙遜的道:「臣只是僥倖罷了。」
趙曙滿足的道:「大勝就是大功,大捷就是大功,朕不在乎什麼僥倖。」
「多謝陛下誇獎。」
沈安從容應對。
趙曙喝口茶,繼續問道:「那你覺著朕該如何賞賜你?」
沈安想了想,「臣不貪圖金銀珠寶,不貪圖名利美色,只想為國效命。」
這話聽著像是謙虛,可卻不卑不亢,趙曙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可喜歡錢財?」
沈安認真的道:「臣只愛銀子,其它東西不稀罕。」
趙曙點點頭,說道:「你的性子灑脫不羈,可以說是放浪形骸,但卻少了一份野心,這便是君子所謂的『胸襟』吧?」
沈安拱手道:「陛下謬讚了。」
「朕知道,你是怕朕賞罰不分,所以特地說了一番話,算是給你解釋一下。」趙曙說道:「朕確實是有些偏頗於沈諒,因為他是朕嫡親的弟弟,朕寵溺他些也屬正常,可你……你與他非親非故的,朕不會因此而輕慢你。」
沈安感激的道:「陛下仁慈寬厚,臣感激涕零。」
趙曙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沈安退了出去,站在廊檐下仰天看著藍天,心中有些唏噓。
「恭賀沈待詔高升,恭喜了。」
沈卞帶著幾位族叔走來,態度熱切。
沈安側身道:「恭喜各位。」
眾人紛紛客氣了兩句,隨即沈卞就關心的問道:「聽聞昨夜安北兄弟和沈諒鬧翻了,可有此事?」
沈安點點頭,「沈諒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不值得為他費心思。」
這個回答有些敷衍,沈卞心中惱火,但臉上卻笑意盈盈的,「好孩子,你才十九歲,可別為了這種人壞了前程。」
這是敲打,沈安笑了笑,「某記下了。」
沈卞微微頷首,轉身道:「那沈諒素來就驕橫跋扈,若是惹怒了他……哎!」
眾人散去後,沈安回去找到了男孩。
「哥哥,我餓。」
沈安牽著他的手去廚房弄飯菜。
「哥哥……」
男孩叫喊了幾聲,見沈安專注的炒菜,就偷偷摸摸的拿出一個荷包。
「哥哥,這是二嬸給的。」
沈安看著荷包,問道:「是她給你的嗎?」
男孩用力的點頭,「對,娘親給的。」
沈安接過荷包塞在腰間,說道:「好好吃飯,吃飽了咱們就回去。」
他覺得自己的心境越發的圓融了,仿佛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吃飯時男孩不斷的問沈安,沈安每每都含糊的應付過去,最後男孩終究沒問出結果,於是就悶悶的,吃的也不香甜。
「哥哥……」
男孩抬頭,沈安笑道:「再吃些,這樣長的快。」
男孩低頭猛吃,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哥哥,我……我吃飽了。」
他抹掉嘴巴,沈安收拾碗筷,叮囑道:「以後少出門,別被人騙了去。」
男孩點頭答應了。
晚上男孩洗澡時很老實,乖巧的不像話。
沈安坐在床頭上,看著他洗澡。
男孩渾身光溜溜的,白胖胖的身體看著就令人舒爽。
沈安突然想起了那個女孩,就問道:「你叫什麼?」
男孩羞澀的道:「二叔取的,叫做小五,哥哥,我……」
「你二叔呢?」
「去縣衙了。」
沈安看看窗外,「今夜會冷。」
……
月黑風高,沈諒帶著人在院子裡巡查,突然覺著背脊有些涼颼颼的。
「誰?滾出來!」
沈諒抽刀沖向了右邊的廂房。
「住手!」
沈卞攔住了他,苦笑道;「二郎,是我。」
沈諒愣住了,仔細一看才認出了他,然後怒道:「你為何躲藏在此處?」
沈卞說道:「此處隱蔽……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
沈諒冷笑道:「你擔心我會輸吧。」
「二郎!」
沈卞的聲音顫抖了,「我擔心你啊!」
沈諒呆滯了一瞬,然後悲戚的喊道:「你是擔心我死的太早,丟了沈家的臉面!」
沈卞痛哭流涕的道:「不,我怎麼會這般想?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沈諒緩緩蹲下去,抱著雙膝喃喃的道:「唯一……你竟然說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