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外面,目光悠遠,喃喃的道:「若是那些老傢伙們能醒悟過來,那該多好啊!」
……
沈安從宮中出來就帶著譚曉找了酒樓,然後要了幾個菜。
「郎君,咱們不是要去岳父那邊嗎?」
沈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愜意的道:「急什麼,你以為韓相是那麼好騙的嗎?」
譚曉猶豫了一下,問道:「郎君,韓相這是不滿咱們了嗎?」
沈安點點頭,說道:「是了,他覺著我搶了他的風頭,所以對我不滿。」
韓琦的態度很簡單,那就是不爽。
沈安笑道:「韓相不喜歡你我,你不喜歡他,大家各憑手段罷了,無需客氣。」
他放下茶杯,說道:「當初我和你祖父一起弄錢莊,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商販……」
「小商販?」
譚曉想起沈安曾經說過的話,就說道:「小時候的事記憶已經不深了,但是我卻知道那時候的祖父很厲害,賺了好些錢,還買了房舍……」
那時候的房屋是大乾獨有的產品,因為地處西北,房價昂貴,沈卞買了一座二層小樓,在那個年代堪稱是土豪,引發了不少羨慕。
沈安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後來呢?」
「後來……」
提及家鄉,譚曉竟然露出了緬懷之色:「後來祖父就死了,我和父母被趕到了京都城,可那時候我們沒有錢……」
「後來呢?」
「後來……」
譚曉咬牙切齒的道:「後來我遇到了郎君,郎君給了我銀子,還給了我機會,這才讓我能去讀書。」
「那些人不喜歡讀書,所以我們就不讀,後來……後來我考中了秀才……」
沈安微笑道:「那就行了,你是讀書人,他們不敢欺負你。」
譚曉激動的道:「郎君,我現在雖然還是讀書人,可卻是大乾的讀書人了,他們誰敢欺負我?我……」
「那些御史……」
譚曉咬牙切齒的道:「御史們每日盯著我們不放,不准我等參政議事,不准我等上衙門,甚至還有監視之意。」
他的目光黯然,低頭道:「那些御史真是壞透了,他們就是看我們不順眼,不管什麼事,只要是針對我們,他們就跳出來指責,恨不能把我們踩在腳底下……」
沈安點點頭,「我明白了,他們是嫉妒。」
「嫉妒?」
譚曉愕然,旋即就憤怒的道:「他們憑啥嫉妒我們?不公平!」
沈安淡淡的道:「就憑你是讀書人,而他們不是!」
「可我不是!」
譚曉憤然道:「我就算是再努力,可最後也只能做個官吏,而他們卻能為大乾效勞。」
沈安笑道:「你是讀書人,所以你不屑於做官吏。而那些御史呢?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所以他們更加希望出人頭地,而且……你看看這京都城中的權貴……比如說王安石,你認為他如今是何等的位置?」
譚曉仔細想了想,說道:「郎君,那王爺……應當是權傾朝野吧?」
「不錯,王安石如今就是掌握了權利,而且還是最高的權利。」
沈安舉杯喝茶,神色恬靜的道:「他如今是宰輔,可他只是個文臣,所以必須要靠權利來壓制別人,而這便是他要的。」
譚曉皺眉道:「他為何不乾脆把權柄收歸朝堂?」
沈安搖頭道:「這是規矩,也是制衡,若是收回來,大乾的天下怕是亂套了。」
譚曉嘆息一聲,說道:「郎君,那麼……」
他突然站起來拱手道:「您教導我讀書識字,此恩難報,請受小子一拜。」
沈安扶住了他,微笑道:「你是讀書人,我是商賈,咱們兩者並非一類人,可你的心胸豁達,讓我敬佩。」
「郎君折殺小子了。」
譚曉感慨道:「若是早些年遇到郎君,小子定然會跟隨您學習經濟之道,哪怕只是旁觀,小子也願意。」
這種人太少了,所謂知足常樂。
沈安欣慰的道:「這樣就好,好生讀書,以後你定然會成為名垂青史的人物。」
「是。」
譚曉的臉上浮起憧憬之色,可旋即又憂鬱起來:「郎君,韓相不喜您……您怎麼辦?」
沈安微笑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譚曉沉默片刻,說道:「郎君,若是您不嫌棄,我以後願意跟隨您左右,為奴為仆都行。」
「哈哈哈哈!」
沈安開心的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兄弟,不用擔心,韓琦不會對付我。」
韓琦是什麼脾性?
這貨就是個直腸子,腦袋不夠靈活,所以只能依仗武夫。
可這廝最擅長的不是戰場廝殺,而是陰謀詭計。
韓琦是文官出身,從小就熟悉了陰謀詭計,所以才能得到帝王寵信。
「韓琦此人啊!」
沈安覺得韓琦的性格缺陷就在這裡,「你若是能學了我的聰慧,以後在官場上自保綽綽有餘,但你不行。」
譚曉苦笑道:「郎君,我只是個窮秀才……」
「讀書人怎麼了?」沈安淡淡的道:「你讀的詩詞歌賦不多嗎?」
譚曉赧然道:「讀過幾首,不過……都是吟誦……」
「吟誦就是好東西。」
沈安微微一怔,然後贊道:「讀書人果然是好東西啊!」
他想起了唐詩三百首,頓時就熱血沸騰。
老子的夢想就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能縱橫四海……
想起這裡,沈安問道:「你可有筆墨紙硯?」
譚曉驚訝的道:「郎君,我只是個窮酸……」
「不是,某要寫詩。」
沈安拿著毛筆,興奮的道:「你幫忙磨墨吧。」
譚曉見他一臉期待,就笑道:「我家就在附近,很快。」
稍後他抱來了筆墨紙硯,沈安鋪開紙張,先寫了首唐詩。
「春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斜……」
譚曉聽著覺得耳熟,等沈安念完後問道:「郎君,這是哪裡的詩詞?小子記憶淺薄……」
沈安笑道:「這是我在京都城裡隨口哼唱的,你莫要告訴任何人。」
「小子謹遵吩咐。」
這個年代的人對詩詞歌賦有一種狂熱般的崇拜,沈安隨便寫首唐詩出來,譚曉竟然激動的渾身發抖,差點沒跪下磕頭了。
「你家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