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看向了文彥博,「某知道你恨我,但你別忘了,你的仇家遠勝於某。某和趙曙的關係極佳,趙仲基和宰輔的關係匪淺,你覺著誰能奈何了某?」
文彥博的面色鐵青,咬牙切齒的道:「沈安,某定然要殺了你,為夫人報仇雪恨!」
沈安微微頷首,「那你就儘快去做吧。」
文彥博憤然離開,等他走了之後,沈安問道:「那位沈卞是什麼情況?」
沈卞就是文彥博的兒子,也是前隋的丞相。
文彥博的妻妾眾多,但獨寵愛這個長子,所以才導致了文家的內鬥,最後家破人亡。
譚曉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說道:「郎君,那人叫做沈卞。」
沈安淡淡的道:「嗯。」
沈卞是文家的罪魁禍首,但他已經死了。
譚曉苦澀的道:「沈卞……沈卞是先帝的庶弟,當年他謀逆……」
文彥博謀逆的消息傳遍京都,但這個庶子也跟著倒霉,最後被廢除,淪為庶民。
「當年沈卞和文彥博勾搭上了,然後聯合了文家……」
沈安淡淡的道:「你繼續。」
沈卞是先帝的庶弟,而先帝在世時曾經多次提及文彥博,顯示了他對文彥博的器重。
這樣的情形下沈卞竟然敢謀逆,可見他膽氣不小啊!
「先帝駕崩之後,太宗皇帝登基,然後大肆征伐,文家勢力凋零。當時沈卞的父親帶著文家逃往楚國,沈卞留在了京都,並投奔了趙允弼……」
趙允弼是當今皇叔,文彥博去投奔他是正常操作。
沈安問道:「那你覺著趙允弼如何?」
譚曉抬頭看著他,目光複雜的道:「郎君……您莫非想讓小人去投靠他嗎?」
「你若是願意,某可以幫你牽線,若是不願意,那某就當你無緣此事。」
沈安坦誠的態度讓譚曉稍感輕鬆。
他低眉順眼的道:「小人願意。」
「你真的願意?」
沈安盯住了他,目光銳利。
譚曉低聲道:「郎君,小人願意。」
沈安點點頭,「那就去吧。」
譚曉行禮告退。
沈安喊道:「陳洛。」
「少爺。」
「找個機會送他去西北。」
沈卞雖然被廢除了職務,可他終究是皇室的親戚,去西北投奔趙允弼是最好的選擇。
譚曉的腳步一滯,旋即加速跑了。
他知道沈安不喜歡他,也不待見他,所以他必須要抓緊這次機會。
「少爺,那沈卞怕是要投奔趙允弼,可他現在落魄了,沈卞又是文家的罪人,趙允弼收他怕是會有麻煩。」
陳洛的話讓沈安皺眉沉吟,隨即說道:「那就找機會弄掉他。」
他的話音未落,外間就進來一人,正是沈安派去監視文彥博的那個親衛。
親衛單膝跪地稟告道:「郎君,文彥博在府中設宴。」
沈安微笑道:「這個文彥博是在炫耀吧,哈哈哈哈!」
他轉過身去,負手踱步,說道:「去準備馬車,我要去拜訪一下那位。」
……
「某聽聞那個沈安最近很活躍,到處遊蕩,還在城中興建學堂。」
文彥博的話讓屋子裡的幾個幕僚都皺起了眉頭。
這個年輕人很難纏。
沈安這兩年的成績大伙兒都看在眼裡,可依舊沒辦法阻擋他的崛起之路。
文彥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此人不過是仗著自己的祖輩餘蔭,所以囂張跋扈。」
幕僚們紛紛搖頭表示否決。
「沈安乃是文臣,這樣的人哪裡用什麼祖輩的餘蔭,他完全憑藉著自己就站穩了腳跟,這種人……某看不透。」
這是幕僚們的心聲,文彥博笑道:「那就拭目以待。」
沈安在府門外碰到了譚曉,兩人打了招呼,就分開各自進府。
沈卞的院子裡有些冷清,僕役們見了他都躲得遠遠的。
沈卞的年紀不小了,按照規矩,他應該頤養天年,或者是乾脆請辭。可惜沈卞不甘心,一直在尋思東山再起的機會。
沈安走進去時,就見沈卞坐在椅子上發呆。
這是沈卞的習慣,他每日總會在房中枯坐許久。
沈安進來時,沈卞的目光茫然。
他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直至聽到了腳步聲,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見過伯爺。」
「坐。」
沈安坐在了邊上的椅子上,問道:「怎麼不出去呢?」
沈卞嘆息一聲,說道:「某在等你。」
沈安看了譚曉一眼,沈卞說道:「他是老夫的女婿,某信任他。」
沈安點頭,「既然如此,某就給他一次機會。」
沈卞點點頭,「多謝。」
「沈卞。」沈安認真的道:「你是文氏的罪人,更是沈卞的罪人。」
沈卞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當初沈卞謀逆,你是同黨之一。」
「不。」沈卞堅定的道:「某不曾參與其中。」
「是嗎?」
沈安淡淡的道:「你不承認也無妨,只是有句話奉勸於你,別忘了自己的使命,否則遲早會遭報應。」
沈卞的眼皮子跳動了一下,說道:「你是說……」
「某是說你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否則……會死。」
沈卞霍然起身,怒道:「沈卞乃是文家的罪人,你竟然詛咒我?」
「某詛咒你什麼了?」沈安不屑的道:「你只是沈卞,文家的罪人!而且文彥博對你恩深義重,你怎麼忍心背叛他?」
沈卞頹然坐下,喃喃的道:「我……我是罪人,不值得救助……」
沈安說道:「你不需要救助,你只需要保證文家不滅絕即可。」
沈卞抬頭,臉色陰鬱。
沈安說道:「你和文家已經撕破了臉,文家的仇恨就算是你想化解,但文家的人會相信嗎?」
沈卞痛苦的捂額呻吟了一聲,沈安繼續說道:「所謂的文家,你的妻子文采斐然,可她為何會嫁給沈卞?」
沈卞的神色微變,沈安說道:「因為你不能給她榮華富貴,不能給她錦衣玉食。而沈卞的母親和妻子卻都有錢,她們為何要把孩子交給一個連自己都顧及不了的男人?」
沈卞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沈安說道:「這個世界很公平,你享受了榮華富貴,卻沒辦法給予妻兒足夠的保護,這便是錯誤,而文家的女人們選擇了離婚,帶著孩子遠遁他鄉,這便是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