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忠的話,眾師傅們有些陽奉陰違的。
但祁連勝這個老實人的話,可就不一樣了。
老實人一般話不多。
所以不多的話裡面信息量極大,而且可信度極高。
以至於一聽完祁連勝這話,師傅們全都恍然所悟地議論起來。
「怪不得當初百發叫咱們直接來找吳老闆,敢情是欠了人情拖來的關係。」
這話是出自一個跟張百發同輩的老鄉,他還不習慣叫老鄉為市長。
「俺們還以為是吳老闆剛好招人,所以張市長叫咱們過來補缺。」
能讓一個副市長欠個人情,對冀北這些師傅們,來說是了不得的大事。
相比之下,隔壁的龔大彪,正從圖紙上,琢磨著自家老闆的能耐。
自從接了這套二進院的翻修改造工程,這套圖紙,龔大彪看了起碼不下十遍。
起初看著,覺得沒什麼。
不就是照著四合院的樣子,拓下來的麼?
給自己差不多功夫,自己個也能拓得下來。
可是隨著工程的推進,對圖紙的反覆鑽營,龔大彪越來越心驚。
這可不是老闆根據四合院的樣式,簡單拓下來的圖紙。
而是在吃透了四合院的整個構建框架之後,並在此基礎上,合理改造,設計出來的新圖紙。
電路的加入。
水路的拓寬。
上下水的設計。
在四合院基本風格不大變的情況下,巧妙融入其中,既增加了生活便利性的同時,又不讓人覺著突兀。
這功力,就可謂深厚了。
這樣的老闆,雖然年紀比自己更小一些,可技術水準,絕對穩壓自己一頭。
眼瞅著龔大彪看著圖紙不說話,孫二黑湊過來道:「彪哥,這圖紙上藏寶啦?你盯著不說話。」
龔大彪收起圖紙,習慣性地啐道:「你懂個屁。」
孫二黑也不反駁,一幅擺爛的口吻道:「對對對,我不懂!但我知道隔壁的李鴻忠,已經攀上了潘麻子了。而潘麻子是咱老闆親自從北崗帶出來的老人!」
接著陰陽怪氣地道:「照這樣下去,俺怕是,亞運村的那一幕,又要歷史重演咯。」
然而龔大彪聽了這話,並不著急,反而悠閒淡定地道:「這回不一樣,二驢,你信不信?」
對於被叫二驢,孫二黑咬咬牙忍了。
因為他的確好奇,龔大彪為何認定這回會不一樣。
「為什麼?」
龔大彪胸有成竹地道:「因為這回的老闆是個技術上的行家,李鴻忠想靠著旁門左道就壓我一頭,怕是沒那麼容易。」
孫二黑眉頭一皺:「你說老闆是技術上的行家,怎麼看出來的?他也沒在咱們面前顯露什麼呀!」
龔大彪直接拿著捲起來的圖紙,給了孫二黑一記,「笨蛋。」
孫二黑也恍然大悟:「你是說圖紙?」
臨下班前,吳遠大哥大接到個電話,是BJ本地的固定電話。
接通一聽,才聽出來是呂文清的聲音:「呂老哥,你到首都來了?」
呂文清聲音同樣洋溢著激動道:「對,今天剛過來開個會,明兒就回了。碰巧晚上沒事,就打你電話試試。這不好長時間沒見你了麼?」
吳遠當即道:「你在哪,給我報個地址。一會我去接上你,咱們吃全聚德去。」
「行,這回我請客。」
「這怎麼行?畢竟是呂老哥你到我這地盤上來了。」
「哦?首都也成你地盤了?你在首都買房了?」
呂文清這思維敏銳,是絕對一流的。
一句話就推測出吳遠在BJ買了房了。
不過吳遠也沒當即承認,而是道:「呂老哥,咱們一會見面聊。」
掛了大哥大,吳遠就在黃老四合院,找個水龍頭簡單洗了洗塵灰,然後換上從車裡拿來的乾淨衣服。
等到吳遠乾乾淨淨地上了車,馬明朝直接問道:「老闆,今晚咱們去哪?」
吳遠興匆匆地道:「先去接上呂老哥,然後去前門大街的全聚德。」
半個鐘頭後,奔馳車停在呂文清面前。
呂文清不僅不上車,反而後退了半步,繼續東張西望。
直到車門打開,露出吳遠的臉龐道:「呂老哥,快上車!」
提著旅行包的呂文清一臉的驚詫莫名,都說不出話來了。
直到上車,奔馳開出好一段距離,呂文清這才看著奔馳的內飾,津津有味道:「真沒想到這車是老弟你的。剛才奔馳停在我身邊,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萬一給人家碰壞了這車,我可賠不起。」
吳遠笑了:「呂老哥,這話你就是說笑了。你那公司也開了不短的時間了,掙得利潤,連輛奔馳都買不起?」
呂文清也不反駁,逕自點點頭道:「對,買是能買得起。能買得起倆軲轆!」
二人相視大笑,就不再繼續追求呂文清買不買得起了。
呂文清也轉換話題,問起道:「按說你上海那邊事兒也挺多的,你怎麼就能放心得下,全身心地留在BJ的?BJ這邊有什麼重要工程?」
吳遠點點頭:「是有幾家四合院的翻修改造,算是咱們在上海沒有涉入的新領域。既要保留傳統建築的古韻古味,又要引入現代生活的便利設施,所以我走不開。」
呂文清一聽,頓時凝重道:「這事是有些挑戰了,比推翻重建要麻煩。」
「呂老哥感興趣的話,去我們那指導指導?」
「這回就算了,」呂文清婉拒道:「明天上午還有半天會,下午就得做火車離開BJ。下回吧,下回再來,我一定去觀摩學習。」
說話間,倆人到了全聚德。
因著沒有外人,就把馬明朝也叫上一起。
仨人點了兩隻烤鴨和一些配菜,吳遠從櫃檯拿了兩瓶二兩的二鍋頭。
到BJ,自然要用BJ的酒來招待呂文清。
所以吳遠就沒從奔馳車上拿茅台。
呂文清看著二兩瓶子的二鍋頭,一臉喜歡道:「這小酌正好,老弟你就是有眼光。」
吳遠哈哈一笑:「呂老哥你喜歡就好。」
呂文清擰開瓶蓋道:「最近江南都下雨了,連帶著上海也下了幾場。另外聽說北崗那邊又淹了,付秋既忙著寄錢、又忙著寄物回去。這事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