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燈不撥不亮,理不辯不明

  黃老都這麼說了。

  周圍服務的工作小姐姐們,看向吳遠的眼神,頓時柔和多了。

  甚至眼瞅著吳遠筷子所及範圍內的哪道菜少了沒了,還殷勤地幫忙添了續了一份。

  饒是如此,吳遠也沒正眼看向這些小姐姐們一眼。

  在他看來,這些個小姐姐,骨子裡總是揮不去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遠不如自己公司的員工們那麼接地氣,那麼可愛。

  一番憶苦思甜的感慨之後。

  黃老終於切入了正題,這時候吳遠幾乎吃了個半飽。

  聞言果斷放下筷子,乖乖洗耳恭聽。

  「最近那,中央已經開始研究加速推進改開的問題。這件事裡頭,你小子居功至偉。」

  「我雖然沒有明說,按照顏丫頭的意思,替你照拂著。但老丁、老李那倆傢伙,多少看出些苗頭來。」

  吳遠不驕不躁地道:「黃老,你這話可是真高看我了。就算沒我胡咧咧那些,上頭仍然會看到這個問題,推進改開,不過是遲早的事。」

  這規規矩矩的回答。

  聽得黃老家鄉口音都出來道:「你小子倒是謙虛,可老頭子我可不喜歡這一套!」

  「該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裝什麼道德君子,賢人聖人?」

  吳遠只得埋頭聽訓道:「是是是,黃老,你罵的對。我本來就是個農村出來的木匠嘛!」

  黃老見他,承認錯誤之快,也不由氣笑道:「你個瓜娃兒,沒皮沒臉地,也不知道顏丫頭看上你哪點?」

  話音未落,就被黃家大姐輕咳著打斷。

  黃老卻還不服氣。

  覺著這話沒什麼不可說的。

  吳遠也藉機轉換話題道:「黃老,上頭既然開始研究了,可報紙上的風向還是不對。不僅沒有以前那麼平靜,反而兩種言論、兩種態度愈發激烈起來了。」

  黃老先笑了一句:「原來你個小木匠,也懂得看報紙的。」

  隨即肯定道:「不錯,報紙上是討論得過激了點。但是燈不撥不亮,理不辯不明。只有經過充分地討論碰撞,才會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嘛。」

  說到這裡,黃老咕噥著道:「就是不知道顏丫頭在外頭,活動得究竟怎麼樣了?」

  隨即問向黃家大姐和吳遠道:「你們都沒收到她的電話或者電報?」

  吳遠跟著黃家大姐緩緩搖了搖頭,趁機又塞了兩個生蚝。

  同樣是生猛海鮮。

  黃老這裡吃到的味道,和外頭吃到的,就是不一樣。

  就在他準備再吃第三個的時候,一陣鈴聲驟然響起。

  起初吳遠並沒搭理,依舊把生蚝挪到了自己碗裡。

  畢竟這是在黃老家裡。

  有電話之類的,指定是主人家的可能性居多。

  直到黃老爺倆的目光雙雙看過來,吳遠這才意識到,響的不是黃老這邊的電話,而是自己放在旁邊的大哥大。

  吳遠先道了聲歉,這才走過去抄起大哥大,一邊接通一邊往外走。

  結果大哥大一接通,他就下意識地道:「顏姐?」

  這人還真經不起念叨。

  剛才黃老還在問呢,這電話就打過來了。

  一聽到吳遠這稱呼,黃老立馬伸手把吳遠招了過來。

  吳遠只好回頭,把大哥大放在紫檀木餐桌上,打開免提道:「顏姐,我正在黃老家吃飯呢。黃老和黃大姐都在,剛才還念叨你呢。」

  這樣一來,顏如卿就知道,電話這頭有幾雙耳朵了。

  「黃伯伯,大姐,你們吃什麼好吃的呢?」

  一聽這話,黃老看向桌面,正打算給顏丫頭來個報菜名呢。

  卻聽大閨女搶了話頭道:「怎麼?你還怕我們虧待小吳?招待不周啊?」

  大閨女這麼一說,黃老頓時從美味佳肴上收回目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然後趁著顏丫頭嬌羞說不出話的空檔,趕緊問道:「顏丫頭,北方的情勢怎麼樣?」

  說起正事。

  顏如卿也沒了嬌羞的勁兒,立馬正色起來道:「黃伯伯,一言難盡。但正如小遠所說的那樣,機會是真的多。」

  「很多我們以前眼巴巴通過談判想要的東西,現在是給錢就能弄到。」

  寥寥數語,聽得黃老目瞪口呆:「秩序崩壞得這麼快?」

  畢竟是曾經的老大哥,陣營里的帶頭人。

  誰能想到?

  顏如卿嗯了一聲,續道:「各種揮舞著美金過來的買辦和代言人,大行其道。得虧咱們剛在香江賺了一波美金,否則的話,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急都能急死。」

  黃老清明的目光轉了又轉道:「需不需要給你加派人手?」

  顏如卿沉吟片刻道:「暫時不需要。而且人多了之後,目標太大,容易引起聚焦,反而不利行動。」

  黃老鬆懈下來,一雙枯瘦的雙手攏在一起,不知道是沉思還是感慨。

  黃家大姐對著大哥大叮囑道:「那你小心著點。」

  顏如卿應了一句,直言道:「黃伯伯,大姐,我有些話要單獨跟小遠說。」

  這公開要求單聊的勁兒,頓時讓黃家大姐看向吳遠的目光,充滿玩味起來。

  「快拿起去單聊吧,別把顏丫頭急壞了。」

  吳遠笑著抄起大哥大,走出了正房,站在中庭院中。

  「顏姐,你還好吧?」

  同樣的意思,在吳遠問出來,就是讓遠在異國他鄉的顏如卿,感覺一陣暖流傳遍全身。

  以至於說話的口氣都溫柔幾分道:「我挺好的,就是這段時間剛過來,太忙了,沒顧得上你。」

  吳遠失笑道:「顏姐,我在國內好好的,你用不著替我擔心。」

  顏如卿卻直截了當地道:「我聽說,亞運村項目的貸款,不太順利?」

  對此,吳遠只能承認道:「是有點不太順利,但沒問題,我已經有了對策,正在逐步實施中。」

  「真的?」

  「當然是真的,顏姐,我何曾騙過你?」吳遠失笑道:「真要有困難,我能跟你客氣?你是我姐,我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顏如卿深吸一口氣道:「你最好是。」

  「行了,我在這邊居留不定,三五天就要換個地方,沒法給你留電話。」

  「我給你留個國內的電話,有事你就打給她,她會通過合適的渠道通知我的。」

  隨即吳遠記下個號碼,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