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村裡的小事,勞煩你大駕?

  一聽卞孝生問出這個問題,楊支書頓時心裡一突。

  原本他還有點得意洋洋地,因為他既確保了村里這筆錢的安全,又稍稍地炫耀了一把。

  可現在壓力轉移到閨女婿吳遠那邊了。

  卞孝生問出這話,明顯是準備把手伸到吳遠那一攤子去了。

  好在女婿吳遠也不是個任人揉捏之輩,讓楊支書心下稍有安慰。

  饒是如此,等到從鄉政府離開,楊支書依舊迫不及待地找個商店裡的電話,打到了盼盼家具廠。

  與此同時,盼盼家具廠,廠長辦公室。

  吳遠正接待著年前來訪的徐長盛一行人。

  聽說吳遠打算派人接下家具港基建這個大工程,徐長盛也很高興,更加省心。

  結果這時候電話響了。

  吳遠只好告了個罪,去接起來,就聽老丈人前前後後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這人上了年紀,說話難免囉嗦。

  本來三兩句話能說明白的事,偏偏說成了車軲轆話。聽得吳遠也不好打斷,只能連續說了好幾遍「爹,你放心」,「爹,你儘管放心」之類的話。

  可楊支書只專注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急切,全然忘了女婿這邊可能正接待著貴客,而且是全北崗最重要的客人。

  好不容易等到老丈人把話說完,吳遠把電話掛斷,走回到茶几這邊,連連跟徐長盛致歉。

  不管怎麼說,咱是耽誤了人家的寶貴時間。

  徐長盛自然不會記掛在心上,反而饒有興致地問起道:「聽聲音,是你老丈人,梨園村的楊支書吧?」

  吳遠訕笑著點頭。

  徐長盛釋懷道:「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讓你這樣的大老闆恭恭敬敬地,耐著性子聽這麼久的話。」

  吳遠再次訕笑,並沒有說具體內容的意思。因為他自信,尚且應付得來。

  可也架不住徐長盛忽然問起道:「具體什麼事,能讓老支書為難成這樣?方不方便透露一二?」

  一聽這話,吳遠不說,也得說了。

  只是一開口先框定了範圍,也表明自己不願提起的原因道:「嗨,其實就是村裡的事。」

  接著把梨園村打算成立投資發展委員會的事和盤托出,接著再到老丈人去請卞孝生這事,以及卞孝生的反應和問話。

  徐長盛聽完就明白了,當即道:「之前我早就強調了各級各單位不允許隨便向地方企業伸手,來解決自己的財政問題。卞孝生他這是頂風作案,等我回去,就打電話給他。你儘管放心,也請老支書放心則個。」

  嗨,這不就等於弄巧成拙麼?也是吳遠最不願意見到的局面,因為一點小事,跟卞孝生鬧得一點迴旋餘地都沒有。

  雖然自己不怕他,但沒必要。

  「徐書記,其實這事,我能應付。卞鄉長頂多是試探一下,都未必能開這個口。」

  徐長盛唱完高調之餘,一聽也對。

  轉念一想道:「乾脆,明兒我也參加。他卞孝生要是沒這個念想最好,有這個念想,我也得叫他憋回去!對了,你們村里搞這麼好的事,怎麼不請我?」

  得,又興師問罪來了!

  吳遠正琢磨著怎麼解釋,就聽徐長盛反問道:「不是嫌我去了,礙事的吧?」

  這話就挺有開玩笑的意味。

  但同時也讓吳遠不得不馬上表態道:「哪能呢?徐書記!村里主要是怕你日程太忙,安排不開,不敢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你要是願意去,村里肯定求之不得!」

  徐長盛當即問旁邊的林秘書道:「小林,你看日程上能不能安排開?」

  林秘書哪敢說不敢,稍稍地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就果斷道:「徐書記,明天上午您有個臨時小會,但可以安排到下午。」

  徐長盛當即拍板道:「那你就安排下,跟梨園村做好對接。此番下鄉,別讓村里花一分錢!」

  說完這事,吳遠又跟徐長盛說了一陣子明年的建設計劃和安排事宜,就把人送到廠門口,目送著縣委辦的車隊離開。

  轉頭回到辦公室,吳遠就立刻給村部打了回去。電話是李會計接的,可惜這時候老丈人還沒回到村部。

  考慮到林秘書回到縣委,就有可能跟梨園村村部電話對接,吳遠只好把這事提前跟李會計說了。至少讓他接電話的時候,有個心理準備。

  結果聽著聽著,老許頭把電話搶過來問道:「小遠,徐書記他怎麼知道了?咱們本來自己熱鬧一番就行了,他這一來,咱們全都成他的陪襯了。」

  不得已,吳遠又把老丈人打電話過來,正好徐長盛在場的事兒解釋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老丈人打電話過來的原因和細節。

  聽得老許頭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掛了電話悶悶地發愁。跟李會計悶頭抽了兩根煙,感覺不能解決問題,乾脆披上棉襖,到村部門口張望去。

  今天的大霧,散到日上三竿這會,還殘留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存在,導致看不透亮,混混沌沌的。騎著車子打村口路過的人,發梢前沿都還頂著一層水珠。

  賈大痦子中途過來散兩顆煙,感覺搭不上話,盡了意思之後,就回去看店了。

  老許頭回頭看了看老三家的飯店,頓時覺著,自己這親兄弟,還沒人家賈大痦子有眼力見。

  好歹賈大痦子還知道過來散根煙,說說話。自己在村部門口孤零零地站那麼久,自家老三爺倆連來搭句話都沒有,更別提過來散煙了。

  難不成是因為村部昨兒剛結算了許家飯店的白條,今兒他老三爺倆就覺得用不著自己個了?

  正琢磨間,楊支書騎著二八大槓懟到了眼跟前,額頭上的發梢因為潤濕,都打綹在一起了。

  「怎麼在這兒站著呢?」楊支書一下車,就開口問道,順帶著把敞懷的外套往上抖了抖,回頭看了眼天空道:「這也沒太陽啊,你在這兒喝什麼西北風?」

  老許頭嗟嘆:「你不知道,明兒慶典的事,麻煩了!」

  楊支書不明就裡地道:「怎麼麻煩了?他卞孝生來一趟,咱招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話未說完,就被老許頭打斷道:「不是他!是徐書記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