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寶娟指證安陵容

  「是麝香!」

  章太醫似乎鼓足了勇氣。

  「藏在這蜜蠟里的小小丸子,正是麝香。與致使福貴人小產的麝香一樣,有孕之人長久佩戴,便會小產!」

  他說完以後,稍稍有些泄了力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退到了一旁。

  所有人都看向了安陵容。

  有震驚,有憤怒,更多的則是極力掩飾的看笑話模樣。

  「容兒。」

  皇上也望了過來。

  他的眼神不再溫柔,帶著幾分探究,他啞著嗓子,問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皇上。」

  安陵容泰然自若,語氣仍是輕輕柔柔的,解釋道:「那東西,臣妾從內務府做好,送回延禧宮後,就不曾動過。」

  「只看了一眼,就叫杏兒往各宮裡送去了,實在是一點兒動手腳的機會都沒有。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問問杏兒。」

  杏兒聞言,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言語間自然都是維護安陵容的。

  邊上,華妃見此情景,忍不住落井下石道:「杏兒是你的陪嫁,自然一心向著你的。想來,你記恨淳貴人已久。」

  「自然不想她好過,早早送了這『好東西』給她了。至於莞嬪麼?」

  華妃說著,唇角的笑意愈發濃了,又道:「你與她雖是好姐妹,可你們恩寵差不多,她要是也有了孩子,說不準會超過你。」

  「嘖,這不就有了對好友『痛下殺手』的理由了麼?」

  「華妃娘娘分析得還真是頭頭是道。」

  安陵容看向華妃,忍不住「佩服」道:「原來華妃娘娘是這樣想的。」

  「少污衊本宮!」

  華妃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看了安陵容一眼。

  「皇上,皇后娘娘。」

  這時,沈眉莊站了出來。

  她緩緩取下手裡的東西,呈送了上去,聲音沉穩而又平和,她道:「也請皇上皇后讓太醫查驗一下臣妾手上的手串吧。」

  她也不多說,仿佛並不偏袒於任何一個人。

  只在章太醫割開沈眉莊戴著的那一串珠子,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的時候,沈眉莊才道:「瞧,臣妾的手串就是好好的。」

  「陵容既是要害人,害兩個是害,何苦單單撇開臣妾一個人呢?」

  言罷,沈眉莊又坐了回去。

  她一為安陵容開口,福貴人就看不下去了,一邊哭,一邊聲嘶力竭地說了起來。

  「華妃娘娘先前都說了,莞嬪與柔貴人的恩寵可謂稱得上是平分秋色,如何又是惠貴人你能比得上的呢?」

  「她要害的,自然是與她不睦的淳貴人和莞嬪了。」

  「就是可憐了我的孩子!那樣無辜,卻慘遭了柔貴人的毒手!」

  「柔貴人,你真是好狠的心!」

  福貴人說著說著,又朝著安陵容撲了過來,好在有宮人及時將福貴人給攔了下來。

  但這大殿之內,還是因為福貴人的哭哭啼啼,而弄得烏煙瘴氣。

  幾番爭論不休,眼看著場面就要這樣堅持下去了,安陵容忽聽身後,又有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次,跪下的人,是寶娟。

  看著寶娟跪下,安陵容的心底里泛起一陣陣的涼意。

  到底,還是輪到寶娟了。

  「皇上,皇后娘娘,事已至此,奴婢也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寶娟不停地磕頭,只一會兒,她的額頭上都是一片一片的殷紅了,她道:「那帶有麝香的手串,的的確確是小主命人提前做好了的。」

  「自從那日,小主與莞嬪娘娘幾人商議好了賀禮以後,她就從宮外採買了差不多的蜜蠟回來,再命工匠偷偷塞了麝香進去!」

  「後來又趁著內務府做好手串,小主讓杏兒送去各宮的時候,順便就給調包了!」

  「這些事,全都是奴婢親眼所見!奴婢句句屬實,絕對不敢撒謊。」

  寶娟一開口,杏兒就怒了。

  她瞪著跪在自己身側的寶娟,斥問道:「你親眼所見!?小主分明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你如何能夠看得見!?」

  「這些事情,就連我這個小主陪嫁都不知道,你會知道!?」

  杏兒恨不得能撲上去抓花寶娟的臉!

  可惜。

  今日所言所行,早就是安陵容交待過的,她現在只能按照著步驟行事,便強自按捺住心裡的火氣了。

  「杏兒。」

  寶娟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執迷不悟了。」

  她說著,又看向安陵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沉聲道:「小主,謀害龍胎乃是大罪!您還是不要執迷不悟了,認了吧!」

  「奴婢伺候您一場,也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您走到眼前的這個境地。」

  安陵容默默不語。

  須臾,寶娟也不再看她,轉身對著皇上、皇后又拜了一拜,道:「皇上,皇后娘娘。」

  「當初,小主弄回來了許多那帶了麝香的珠子。奴婢看見,她藏在了梳妝檯左側的第三個抽屜里的暗格中,也不知是不是要留著以後繼續拿來送人的。」

  「想來時日不久,那些東西,應該還在裡頭。皇上與皇后娘娘,派人去搜查一番也就知道了。」

  梳妝檯左側的第三個抽屜的暗格?

  安陵容略一挑眉,回頭去看寶娟,悠悠道:「原來你平日裡,都在留心這些事情呀……」

  她果然沒看錯。

  她故意露給寶娟看的「秘密」,寶娟真的看見了,現下還拿來誣陷她呢。

  不愧是她的寶娟。

  不愧是,自己從前身邊最好的一把刀。

  可惜。

  這把刀的主人,從來都不是自己,而現在,這一把刀要揮刀砍向的人,是她無疑了。

  最後,安陵容頗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寶娟,是最後一眼了,她才緩緩道:「臣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請皇上,派人去查吧。臣妾問心無愧,自然是不怕人去查的。」

  安陵容認真地看向皇上。

  她隻字不提皇后,自然是不信的。

  皇上眼神深邃,在安陵容、寶娟二人臉上逡巡片刻,到底還是對蘇培盛道:「去吧,查一查延禧宮。」

  「是。」

  蘇培盛很快帶著人走了,皇后想要開口,偏偏遇上皇上回頭看的目光,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蘇培盛來回,不過一刻鐘。

  景仁宮與延禧宮本就挨得很近,這一刻鐘的時間裡,景仁宮中幾乎沒什麼人說話,安靜異常。

  只安陵容仿佛漫不經心似的,去看一眼早就退到了遠處的章太醫,問道:「章太醫可看清楚了?」

  「藏在莞姐姐戴的那一串珠子裡的東西,真的是麝香麼?」

  章太醫早就一口咬定了,現在又怎麼會反口呢?

  哪怕是面色不好,仍是咬牙道:「微臣從醫多年,如今更是太醫院的院判,怎會認錯!?」

  「哦。」

  安陵容心中冷笑,也不再說話了。

  「蘇培盛回來了!」

  人群里,也不知是誰先這麼說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死死地盯著,等待著這最後宣判安陵容命運的一刻了。

  安陵容也看了過去。

  沒來由的,哪怕她在今日之前早已是胸有成竹,這會兒也緊張了三分呢。

  真要說起來。

  這回,是她重活一世以後,最大的一場豪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