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鬥嘴

  三月初。

  安陵容身子好容易大好了,恰逢初一這日給皇后請安,夏常在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我有孕時,皇后娘娘時常叫福答應來送東西,現在我胎像穩固,自然要好好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夏冬春得意洋洋,挑著眉眼,看著一道出門的安陵容。

  「……」

  安陵容默了默,忍不住打量夏冬春幾眼。

  她體型豐腴,三個月就已經能看得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還真是胖了不少,看來福答應送的,都是好東西呢。

  「是該好好給皇后娘娘請安。」安陵容溫柔笑著,算是應承了夏冬春的話,便也不再搭理她,先行一步了。

  景仁宮裡。

  夏冬春一到,瞧見前頭扎堆說話的幾位宮嬪,忍不住就唉喲一聲道:「欣常在,可別擋著路了。」

  「我身子重,想先坐下歇一歇呢。」

  夏冬春聲音本就嬌滴滴的,又故意捏著嗓子說的這麼一通,直讓人覺得身上膩膩的十分噁心。

  安陵容回眸,果然就見夏冬春扶著腰,攙著瑩兒坐到了原本屬于欣常在的位置上去。

  欣常在因著資歷,原先是諸位常在裡頭輩分最高的,現在夏冬春一來,仗著有身孕就直接搶了位置。

  欣常在氣得眼皮一翻,倒也沒和夏冬春爭,坐在次座後,不屑道:「夏常在可得當心一些了。」

  「肚子裡揣著個金蛋蛋呢,怎的不好好聽太醫的囑咐在自己宮裡歇息,非要跑出來呢?可別磕著碰著了才是!」

  夏冬春聽見欣常在陰陽她,愈發來了性子,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肚子,就道:「溫太醫說了,我胎像穩固了不少。」

  「現在天氣回暖,自然該多出來走動走動。瑩兒,我的迎枕呢?快拿來,我要墊一墊。」

  夏冬春說完,剛一抬手,安陵容忽然發現,坐在自己身側的余鶯兒身子一動,看向了夏冬春。

  咦?

  安陵容好像發現了什麼。

  瑩兒,余鶯兒?

  「余答應或許不知。」

  安陵容笑吟吟地看向這個心高氣傲的小答應,解釋道:「瑩兒,正是夏常在的陪嫁丫頭呢。」

  「說來夏常在與余答應還是有些緣分的,連名字都……」

  安陵容話語戛然而止。

  余鶯兒一被挑撥就有些生氣了,怒目瞪一眼安陵容,又去看瑩兒,問道:「你叫瑩兒!?」

  「是。」

  瑩兒滿臉莫名其妙,大概是隨了夏冬春的性子,想著自家小主是常在,又有孕在身,故而也沒怎麼將余鶯兒放在眼裡。

  「夏常在!」

  余鶯兒一得到肯定的回答,便不滿道:「向來宮女太監們的名字若與主子有些衝撞,是要改名字的!」

  「改名字?」

  同樣心高氣傲的夏冬春也不服了起來,反唇相譏,問道:「瑩兒是我貼身宮女,我早已叫得習慣了,何故要因為你改名字?」

  「你不過一個區區答應,也敢插手本常在的事情麼?」

  咳。

  安陵容掩唇,實在是有些想笑。

  快爭得更厲害些吧!

  狗咬狗,她真的很喜歡看!

  「你!」

  余鶯兒氣得夠嗆,忍不住起身就對著夏冬春罵道:「我也是皇上正經冊封的小主,你憑什麼這麼看不起我!?」

  「就憑你宮女出身唄。」

  夏冬春實在是「心直口快」,直言不諱道:「我乃包衣左領家的千金。你這樣的『小主』,放在我府里,那也只有當個下等丫鬟,我自然是看不上的。」

  「哈哈哈……」

  殿內鬨堂大笑起來。

  余鶯兒得寵,已有一陣子了,她為人囂張跋扈,連同樣得寵,且家世、位分遠遠高於她的沈眉莊都不放在眼裡。

  在場的,實在沒人真心喜歡余鶯兒的,夏常在的話,大快人心,安陵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聲越是肆意,余鶯兒臉上的表情越是掛不住。

  她素來最恨別人瞧不起她,更討厭別人拿她的出身說事。

  「夏冬春!」

  余鶯兒不忍了,完全失去了理智,破口大罵道:「你不過是肚子裡揣了一坨肉,真以為自己了不起?」

  「是呀。」

  夏冬春毫不生氣,仍是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小腹,笑吟吟道:「肚子裡有貨,就是了不起。不然,怎麼你沒有,偏偏我有呢?」

  這下子沒人笑了。

  宮裡的女人,哪個不盼著有個孩子呢?

  偏偏她們沒有,叫夏冬春懷上了。

  安陵容唇角的笑容也有一絲的收斂,她想起了那個夜晚,自己渾身被血染得濕漉漉的夜晚。

  「華妃娘娘到。」

  華妃便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她漂亮的眸子掃過夏冬春的臉頰,就在夏冬春臉上的笑容僵凝的一剎那,華妃說道:「夏常在有孕在身,著實是要比旁人金貴一些。」

  「頌芝,還愣著做什麼?夏常在不是要迎枕麼?去,將本宮的那個拿給夏常在用好了。」

  「是。」頌芝嬌嬌應了,拿著迎枕走到夏冬春的身後,笑著幫忙墊在了夏冬春的後腰上,說道:「夏常在可枕好了。」

  「這是咱們娘娘的一番心意呢,可千萬別辜負了呀……」

  「……」

  夏冬春有些懼怕華妃,眼皮子眨了又眨,到底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訕訕道:「是,多謝娘娘一番好意了。」

  華妃不再言語,端然坐了下來。

  安陵容忍不住多看了那迎枕兩眼。

  她鼻子動了動,忽的就是心頭一跳。

  那迎枕帶著香味,自然是歡宜香,夏冬春胎像本就不穩,現在枕著這玩意兒,真是……

  她默不作聲,悄悄去看隨後而來的皇后,皇后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在途徑夏冬春身上時,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個迎枕。

  皇后笑容愈發幽深,又仿佛沒看見似的,便緩緩說起事情來。

  轉眼快到晌午。

  皇后有些疲乏了,便讓嬪妃們散了,安陵容約了沈眉莊一道去咸福宮裡看繡花樣子,索性就留在咸福宮中用午膳。

  席間,沈眉莊提及華妃,忍不住就道:「瞧夏冬春那跋扈樣子,見了華妃那也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這後宮裡,華妃果然……」

  敬嬪頷首,面上笑容愈發內斂,安陵容瞧著氣氛不好,也不想她們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正欲轉開話頭,這時采月急匆匆從外頭進來,還喘著氣呢,就道:「敬嬪娘娘,小主,安小主。」

  「方才皇上有旨,冊封莞常在為貴人,還要廢了余答應的位分,貶為庶人呢!」

  「什麼?」

  沈眉莊吃驚不小,手裡的筷子都掉在桌上了,敬嬪還算冷靜,面上也滿滿的都是驚訝。

  安陵容也露出疑惑的樣子來,率先問道:「采月,你好好說,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