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半鬼影?

  風吹到了安陵容的脖子上。

  安陵容略縮了縮身子,往窗戶那兒看了過去,這風有些大,吹得窗戶都響動了幾下,好在呼呼幾聲後,風漸漸小了,動靜也停止了。

  杏兒就在外頭守著呢,發覺忽然起了大風,進來就把窗戶關上,又柔聲道:「皇上和娘娘若還有什麼吩咐,喊奴婢就是。」

  「嗯。」

  安陵容頷首,回頭忍不住對著皇上嗔怪一聲,小聲道:「都怪皇上。好好的,竟然講鬼故事。」

  「方才那一陣風吹進來,分明是夏日裡,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些涼,也不曉得是不是皇上您這故事給鬧的,可不許再給瑾妤講鬼故事了。」

  後日就是中元節了。

  安陵容雖一向不信鬼神,但也是敬而遠之。

  偏偏皇上沒個計較!

  「朕也不過是想起前些日子朝臣們收繳上來的話本子,看了幾眼,就講給瑾妤聽罷了。你不喜歡,朕不講就是。」

  皇上倒也不在意,簡單洗漱後,就回了床榻。

  收繳上來的話本子?

  安陵容略有些意外,還在揣度「收繳」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呢,卻見皇上並沒有太多要說這件事的意思,也不好再問,索性去睡了。

  這夜。

  不知怎的,安陵容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帶著瑾妤,遇上了妖怪,好在她們一路逃,倒是平安無事,半夜醒來時,才發現夢中的種種驚險,仿佛是來自於窗外的狂風暴雨,雷鳴閃電。

  動靜極大。

  安陵容瞧了一眼身側如此動靜還在熟睡的皇上,忍不住撇撇嘴,起身輕手輕腳穿了鞋子,就想去隔間看看瑾妤。

  她剛過去,便發現隔間裡的蠟燭亮著,原來杏兒在旁邊守夜,聽見動靜後擔心瑾妤害怕,就過來了。

  瑾妤確實是被吵醒了。

  好在杏兒陪著,瑾妤抓著杏兒的胳膊,又睡著了。

  「娘娘。」

  杏兒聽見安陵容過來,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看看瑾妤,又對安陵容點點頭,約莫是想說,公主很好,叫安陵容不必擔心。

  安陵容也點點頭,拿起一旁柜子上的一隻布老虎塞給了瑾妤,這才把杏兒的手換了回來。

  許是瑾妤方才害怕,抱杏兒抱得緊了些,現在時辰長了,杏兒的手都有些紅紅的,好在孩子睡著了,瑾妤也不曾發現安陵容「狸貓換太子」了。

  「去歇著吧。」

  安陵容也小聲說著,杏兒頷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索性抱了毯子過來,在瑾妤身側打地鋪。

  今晚原本就是杏兒守夜的,不過本來不是在這裡,是守著安陵容的,現在麼……杏兒瞧她家娘娘的模樣,想著娘娘心裡,肯定是希望她守著公主的!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

  有些心思,不必說,她倆便是懂得的。

  安陵容心中踏實不少,轉身回眸之際,忽然外頭又是一道閃電划過,一下子照亮了黑色的夜。

  窗外。

  竹林的映襯之下,安陵容忽然看見一個女子的人影站在那兒。

  只一瞬,閃電消失後,人影自然就看不見了。

  !?

  她的心頭猛然一跳。

  誰在那裡!?

  不知是不是睡前聽的鬼故事的緣故,還是方才那個奇怪的夢的緣故,安陵容心中有些不安,走到門口推開門,外頭是風裹挾著雨朝著她吹過來。

  但,並無一人。

  廊下唯有一個守夜的小太監,本來裹著被子蜷縮在牆角打著瞌睡呢,忽聽安陵容打開門,嚇了一跳,才跑了過來。

  「娘娘?」

  「方才外頭有人?」

  安陵容左右看了看,並不曾看見有人。

  那小太監守了大半宿,有些熬不住了,方才都睡過去了,自然更沒看見什麼人,只能低著頭,歉然道:「奴才睡著了,沒瞧見……」

  無奈,這夜的風雨吹在身上也實在有些冷,只好道:「雨這樣大,你在廊下這樣睡,恐怕也是會著涼的,先回去吧。」

  那小太監驚喜又意外,但職責所在,猶豫了好久,才千恩萬謝道:「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安陵容回去以後,杏兒幫她拿了帕子過來擦拭。

  安陵容頭髮稍微打濕了一點點,好在她方才不過是站在門口,離雨幕尚且有一段距離,濕得不厲害,幾下就擦乾了。

  「怎麼了?」

  杏兒不免好奇發問,安陵容便將看到一個人影的事情說了,蹙眉道:「不曉得是不是有宮人半夜出來。」

  「但既然被我瞧見,我又出來詢問,理應過來說一聲才是。」

  「……」

  杏兒默了默。

  按理來說,確實如此,不然一聲不吭跑了,令安陵容覺得半夜遇見了鬼,被嚇著了,那豈非犯了大錯麼?

  她們宮裡,有這麼笨的人嗎?

  杏兒一時沒有頭緒,見安陵容神色不是很好,只好安慰道:「許是那窗戶外面都是竹林,風雨太大,一時看岔了也是有的。」

  「公主這兒奴婢會守著,娘娘先回去歇著吧,都這樣晚了呢。」

  竹影搖曳,看花眼了?

  安陵容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不過,她原本也不是什麼疑神疑鬼的人,加之更沒什麼虧心事,不過淡淡一笑,再看了看女兒,就回去了。

  後半夜,雨漸漸小了。

  安陵容回去以後,皇上醒了,問她怎麼起來了,她說去如廁了,皇上也不知聽清沒有,只「唔」了一聲,又睡過去了。

  安陵容哭笑不得。

  皇上今日這是累著了,才睡得這樣沉的吧?

  要是她有什麼歹心,這拿了一斧子劈在皇上的腦袋上,恐怕他都不曾察覺呢。

  這麼想,安陵容失笑搖了搖頭,便回了被窩裡。

  轉眼,到了中元節。

  兩日陰雨,中元節這日放了晴,按照習俗,宮裡都是要焚燒元寶紙錢,來祭奠大清的列祖列宗的。

  安陵容作為嬪妃,自然也該跟著皇上、皇后一起祭奠。

  她折了些元寶,放在銅盆中,一隻一隻的燒掉,她看著銅盆里的火光,其實覺得稍微有些無聊。

  正好,外頭有喇嘛法師過來,說是有事要和皇上、皇后稟報。

  皇上和皇后一出去,殿內的其餘嬪妃們便就鬆了口氣,不再跪得那樣拘謹,還交頭接耳了起來。

  康答應一向話多。

  這時候,就和貞貴人湊在了一起,嘀嘀咕咕道:「貞姐姐,你聽說了沒?這幾日,圓明園裡頭鬧鬼了呢!」

  貞貴人也不知是不是膽子小,聽見康答應這麼說,身子一縮,嗔怪道:「別胡說八道,什麼鬧鬼不鬧鬼的,今日可是中元節!」

  鬼門關大開的日子呢!

  康答應撇撇嘴,繼續道:「不少人都不知道這件事了。聽說就是淳貴人住過的屋子,有人半夜路過的時候,瞧見裡頭點著蠟燭呢。」

  「人都不在了,屋子裡自然也是沒人住的,該是黑漆漆的,怎麼忽然有人點了蠟燭?」

  「貞姐姐你是不曉得,在我們漢人裡頭,那是有頭七回魂的習俗的。指不定是淳貴人想念圓明園了,也回來瞧瞧呢!」

  「……」

  貞貴人聽不下去了,一下子面露慍色,不滿道:「什麼頭七回魂的?你是傻了不成?這淳貴人也是滿人,怎麼就和你們漢人習俗一模一樣了?」

  「別再胡說了!指不定是有宮人過去打掃屋子的時候點了蠟燭,忘記滅了而已,你們以訛傳訛,像什麼?」

  「……」

  康答應在貞貴人這個「好姐妹」處吃了閉門羹,同樣不太高興,又看向安陵容來,陰陽道:「說起來……」

  「淳貴人當初還是和柔嬪你一道進宮的呢。聽說那時候,你們之間也是有些交情的。」

  「現在淳貴人真是可憐,死的時候也沒人去悼念一下。柔嬪怎的也不念在當初情分,去看看呢?」

  ?

  安陵容莫名其妙看了康答應一眼。

  這人,空口白牙的,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厲害,與她交好的貞貴人都不想理她了,她還在這兒說是非。

  「你也不沒去麼?」

  安陵容懶得理她,索性直截了當道:「都是後宮姐妹,康答應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自己心裡害怕,還要扯上本宮?」

  什麼一起入宮的情分。

  祺貴人還和淳貴人一起在皇后跟前服侍呢,祺貴人都躲淳貴人躲成那樣了,豈非更加不顧情分?

  哦,她忘了。

  祺貴人只會一件事,那就是以瓜爾佳氏一族起誓,別的,她還真的就不會了。

  「嬪妾也不過就是……」

  康答應還要不服。

  眼看著,都是一副失心瘋的模樣,要上來拉扯安陵容了。

  安陵容一蹙眉,示意一眼杏兒,杏兒立即會意,就把康答應給扒拉開,推到了一旁去。

  「宮裡最忌諱的就是你這種亂嚼舌根之人!怪力亂神,當真愚蠢!」

  「杏兒,給本宮把康答應拉出去,當著宮人們的面兒,狠狠地打十庭杖!皇上皇后若問起,本宮自有話回!」

  有些人,不狠狠地吃一個教訓,永遠都不會記得疼!

  「是!」

  杏兒毫不猶豫,拉著康答應就往外走。

  一旁。

  昌嬪一直雙手合十,對著眼前的牌位們虔誠地祭拜著呢,她今日是難得的安靜,這時候,聽完了安陵容的發落,也不免睜眼,挑眉看向了安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