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薄珂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酒店的大床上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酒店裡專用的浴袍,身旁沒有沈嶼,倒是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大概猜想著,這人應該是在洗澡了。

  她穿著乾淨的浴袍,周身也十分的舒爽,想來也是他給自己收拾的,薄珂苒捏著被角,嘴角上揚。

  他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對她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

  能夠被他喜歡的自己,是該有多幸運?

  沈嶼一出來便看到攥著被角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的薄珂苒。

  他去洗澡的時候,她還是規規矩矩地躺好的,而現在……

  所以他一猜想,八成她已經醒了。

  他一邊擦著半濕的短髮,一邊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其實蒙在被子裡的薄珂苒早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只是腦海里想起他們在車裡的翻雲覆雨,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被折斷了,而他又偏偏纏的緊,想到那些羞人的姿勢,她就想做這隻鴕鳥。

  這世上所有男人估計都是餓狼變的,就連沈嶼這人都不例外。

  感覺到一旁的床榻塌陷了下去,她不動聲色地朝裡面挪了挪,剛挪好,便感覺到外面一陣強大的力將她的被子拽開。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子早就被他掀開,她的視線正好撞見他幽深的黑眸里,她甚至都能從那雙眸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躲我做什麼?」

  他沙啞著聲音問。

  這人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而沙啞之中又透著一□□惑,薄珂苒下意識地咽了咽嗓子。

  她抿了抿嘴唇,瞥著他,故作鎮定的說。

  「我什麼時候躲你了?」

  「哦?」

  沈嶼勾了勾略薄的嘴唇,他微微俯下身體,原本就敞開的浴袍正是敞的更開。

  而他正好又在她的上方,所以從她的視角,將他白皙且結實的胸膛看了個精光。

  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下游移,從胸膛到腹部,陰影交錯下,他腹部的線條格外清晰流暢,光是看著,她就知道那是如何的有力。

  沈嶼見她一副明顯不在狀態,眼睛骨碌碌亂轉著,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嘴角毫無預兆地揚起,他伸出手臂一下子支撐在她的身體兩側。

  薄珂苒呼吸停滯了一下,他身上帶著沐浴之後的清香,讓她倏然紅了面頰。

  她的道行終究還是不如他。

  「你……你靠我這麼近幹嘛?」

  「嗯?那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他低低地笑著,眉眼間的冰冷一下子就融化開來。

  薄珂苒撇過頭,「我什麼時候看你了。」

  「啪嗒。」一滴冰涼落在她的臉上,她伸手摸了一下,是水漬。

  她疑惑地再次側頭看向上方的沈嶼,這才知道是他髮絲上的水珠。

  他頭髮都還沒有干呢。

  「要不要我給你擦頭髮?」薄珂苒小聲地問他。

  沈嶼笑了笑,一個翻身從她兩側撤開手臂,在床上坐好,他將手裡的毛巾遞給她。

  薄珂苒接過毛巾,剛準備爬起來,卻被一雙大掌給握住,他微微用力,她便輕鬆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她坐穩之後,他才鬆開她纖細的手腕。

  薄珂苒給他隨便擦了幾下,他的頭髮就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她將毛巾重新甩給他。

  「幾點了?」她問。

  沈嶼拿過床頭的手錶,「一點多了。」

  「哦。」

  她鑽進被窩裡,掀開一角。

  「再睡一會。」

  她其實還沒有睡飽。

  「嗯。」沈嶼就著她掀開的被角躺了下去。

  他剛躺好,薄珂苒便伸手將他抱住,臉頰枕在他的鎖骨處。

  「關燈吧,我好睏。」

  沈嶼一手摸著她的腦袋,一手將燈給關掉,房間一瞬間便昏暗下來。

  聞著他身上淡淡地沐浴露香氣,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明天早上早點喊我,我還得提前回劇組。」

  沈嶼將懷裡的她給收緊,「嗯,我知道了,睡吧。」

  「嗯。」薄珂苒小聲地應著。

  第二天四點鐘,薄珂苒便被沈嶼喊醒,兩人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後,他便開車送她回片場。

  他的車停在遠處,薄珂苒自然不敢讓他跟著,她利落的將帽子戴好,圍巾遮住大半個臉頰。

  「我先回去了,你可以再回酒店休息一會。」她朝他擺擺手,然後下了車。

  沈嶼看著她做賊似的,走一路東張西望一路,又好氣又好笑。

  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是洗個頭啊?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這才從口袋裡摸出一圓環。

  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他舉著這枚戒指,無奈地說道。

  「你跟我一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撥開雲霧見青天。」

  所有的無奈最終也都只能化成寵溺。

  沒辦法,誰叫他愛她呢?

  紀詩琪從副導演房間出來,凌晨五點不到。

  她手指緊緊地攥著衣服包裹著自己,骨節處隱隱地泛白。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裏面清楚,她大衣下是怎樣的畫面。

  衣服褶皺不堪,更有幾顆紐扣都是崩的。

  想到昨夜的事,她只覺得恥辱,可是恥辱過後她也只能平靜的對待。

  她很清楚,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一條路,怪不得別人。

  因為她太想紅了,太想了。

  所以她選擇了這條很多人都會走的捷徑,既然那麼多人都在走,那她走了又怎麼樣呢?

  這條捷徑不過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只要她以後火了,她再想辦法將這些痕跡徹底消除,沒有人會在乎她的從前會是怎麼樣的,人都是會慢慢淡忘的。

  想到這裡,她面上的表情更加坦然起來,後背都不由地挺直起來。

  就在她走過一條長廊,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赫然看到前面一道單薄的身影走過。

  她心一靜,愣愣地看著那處。

  這人……給她感覺怎麼那麼像薄珂苒?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絕對是一個重大發現,於是她快步跟了過去。

  前面的女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看這身形跟薄珂苒很像。

  她似乎在掩藏著什麼,走的時候還不是得左顧右盼。

  直到她停在了薄珂苒的房門前,她親眼看著她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她這才肯定。

  這人絕對是薄珂苒無疑。

  看她這樣子,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她身上穿的都還是她昨天穿著的那身衣服。

  難道……

  紀詩琦的腦海里閃過一道白光。

  她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如果她沒有回來,那她去哪裡了?

  想到這裡,紀詩琦突然笑了起來,心情一瞬間就舒暢起來。

  她正愁一直抓不到她什麼把柄,她在劇組的人緣實在是太好了,劇組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她。

  不管是其他演員,還是工作人員,一提到她都是面帶笑容。

  她表面上強顏歡笑著,可是心底卻跟被貓撓了一樣,抓心的難受。

  憑什麼?

  她在淤泥里打滾著,拼命的想往上爬,而她從一出道就是女主角,那麼多人都護著她。

  她也知道每個人的命不同,她的這條路註定就不去薄珂苒走的順,道理她都懂,但是她卻還是控制不住嫉妒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

  但是現在,如果這件事真的就如她猜想的這般,那就真的有點好玩了。

  就算不如她猜想的這般,她只要隨便爆點料給記者,記者們是如何開動他們的腦筋,那可就不在她的控制範圍內了。

  娛樂圈多的是那種捕風捉影的事,誰會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但是,現在就僅憑這一點料還不能把她怎麼樣,所以她這幾天還得留心觀察她。

  一旦讓她抓到什麼機會,她就別想有任何翻身的餘地,她一定會讓她跌倒比現在的自己還要慘。

  一想到這裡,紀詩琦便覺得心情暢快的不得了。

  她就是討厭薄珂苒,她就是想把她搞得身敗名裂,她過得越是不好她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