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最荒謬的往往就是真相
10月17日的上午八點，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夷積電董事長辦公室的地毯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章忠謀坐在辦公椅中，他的面容在電視屏幕的螢光下顯得格外冷峻。
屏幕上，新聞播報員正用尖銳的語調評論著近期的商業事件，而他的目光，卻如同穿透了屏幕，凝視著那些無形的對手。
江尚義輕手輕腳地走進辦公室，他的動作熟練而謹慎，仿佛怕打擾到章忠謀的沉思。
他端著剛沏好的茶，茶香在空氣中緩緩瀰漫，為這緊張的氣氛帶來一絲溫暖。
江尚義將茶杯輕輕放在章忠謀的左手手邊，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在章忠謀打著石膏的右手上停留。
章忠謀的右手，因為十天前在座談會上的那次「握手」而骨裂，現在正固定在白色的石膏之中。
那次握手，讓章忠謀顏面掃地，特別是那些無良媒體們，隻字不提兩人通過握手傳達的信息，只提章忠謀當眾向卿雲下跪的醜事。
江尚義知道，這個小插曲在外界看來或許只是一場鬧劇。
但在他們這些知情人眼中，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羞辱。
其實普通人也都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章忠謀絕不可能向卿雲謝罪，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往娛樂方向去偏離。
江尚義望著章忠謀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哀。
他感到自己仿佛真的老了，與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格格不入。
曾幾何時，他能夠熟練地操控媒體，讓不利於公司的聲音銷聲匿跡。
然而現在，面對著部落格、BBS等網絡工具的興起，他發現自己的手段顯得如此無力。
仿佛人人都能化身媒體，傳播著內容，甚至章忠謀下跪的照片還被惡意篡改著，添上台詞什麼的，整個事件現在依然在網絡上熱炒著。
「華國政企文教代表團今日晨間乘專機離開小島，本次交流活動……」
電視上的新聞聲音傳到耳邊，江尚義瞥見章忠謀脖頸上的青筋肉眼可見的抽搐著。
章忠謀摁動遙控板，將電視機給關上，閉上眼睛深呼吸著。
那場握手，讓章忠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每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就會回想起卿雲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和那狡黠的微笑。
江尚義輕聲說道：「董事長，喝口茶吧。」
章忠謀微微點頭，卻沒有立即去拿茶杯。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那次座談會上，卿雲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像是精心編排的劇本，而他，不幸成為了那個被迫接受挑戰的角色。
半響，章忠謀的聲音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那小畜生和代表團一起回去了？」
江尚義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回應道：「是的，董事長。卿雲昨晚回到的北市，今早和代表團一起回去了。」
章忠謀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神情，他的聲音中滿是不甘：「算他命大，王永慶居然保他。」
在章忠謀的臉上，那猙獰的神情透露出他內心的掙扎與憤怒。
自從那次座談會上的「握手「事件後，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章忠謀不是沒有考慮過用一些極端手段來報復卿雲，畢竟這裡是小島，一個有著上千黑幫的地方。
在這裡，黑暗的交易和不為人知的手段並不罕見。
他想過，即使不能直接取走卿雲的性命，也要讓他嘗嘗被羞辱的滋味，至少要讓這個年輕的對手付出一些代價，作為對他那次在公眾面前羞辱自己的回敬。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章忠謀的預想發展。
當他準備暗中布局，尋找機會對卿雲下手時，卻意外發現，素有「經營之神「之稱的王永慶，竟然出面保護了卿雲。
這位在小島乃至整個華國商圈都享有極高聲譽的老人，不僅在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更在小島的黑白兩道都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王永慶派出了自己的私家衛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的精英，這份力量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的保護作用。
在這個小島上，沒有人敢無視王永慶的意志，更沒有人敢於挑戰他的權威。
更讓章忠謀感到棘手的是，小島的公共部門也出面了。
他們對章忠謀發出了嚴厲的警告，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試圖在這裡肆意妄為。
這種來自官方的壓力，讓章忠謀不得不暫時收起了自己的報復計劃。
他明白，這口氣他只能先咽下去。
江尚義看著章忠謀臉上的表情變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知道章忠謀的憤怒，也理解他想要報復的心情，但同時他也清楚，他們必須更加謹慎地處理這件事情。
江尚義輕聲說道，「董事長，王永慶的介入確實讓我們的計劃受挫，但這也給了我們一個警示。
卿雲不是一般人，他背後的力量不容小覷。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下來，重新評估形勢，找到更為穩妥的應對策略。」
章忠謀沉默了半晌，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江尚義說得對，他們不能因為一時的挫折而亂了陣腳。
章忠謀閉上眼睛緩緩的搖著頭，一邊深呼吸將自己心中的戾氣給壓了下去。
半響，他睜開眼睛然後緩緩開口，「尚義，你說得對。我們需要重新制定計劃，不能讓個人情緒影響到公司的大局。
但是，這個仇，老子記下了！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那孽畜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江尚義點了點頭，他知道章忠謀的決心已定，而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尋找機會。
在這個充滿變數的商業世界中，只有保持耐心和智慧，才能在最終的較量中取得勝利。
散過一支煙後，江尚義抽了兩口，笑了笑，
「董事長，其實王老的心思很明顯的，他在為家族大計著想。」
「老不死，首鼠兩端的！」章忠謀罵了一句，然後問著江尚義，
「你覺得卿雲這次來小島究竟是為了什麼？」
肯定不是來打臉他的。
雖然，但是，章忠謀也不得不承認，他跑去座談會是去算計卿雲的，只是非但沒算計成功，反倒是被那小王八蛋給打了臉。
江尚義沉吟了片刻，說，「目前看不出來，從行程上來說，卿雲除了和他女朋友旅遊還有一些符合他身份的日常安排外，特殊之處，就是和王老、王雪紅父女倆聊了一個晚上。
但和王老、王雪紅聊……如果單單和王雪紅聊，還有可能，炎黃集團和威盛電子是有合作空間的。
但加上王老，主次關係就發生變化了，王雪紅也許只是作陪而已。
那麼這種情況下，就真不好說了。
甚至，從我們在涵碧樓內部得到的消息可以看出，王老和王雪紅是臨時起意去的日月潭。
卿雲事前並不知情，反而還以為只是王雪紅，把王老給足足晾了三個小時。」
章忠謀聞言愣住了，「還有這事？」
他前幾天被王永慶庇護卿雲這事氣得不輕，當場高血壓就犯了，住了好幾天的院調理血壓，昨晚才出院的，具體發生了什麼他還真不知道。
聽完江尚義的敘述，章忠謀心中的驚訝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誕感。
他憤憤地搖了搖頭，冷笑道，「這個世界簡直沒天理了！
那孽畜居然敢把王永慶晾了三個小時，而王永慶居然不計前嫌還如此看護他！
要不是年齡對不上，我都要懷疑卿雲是不是王永慶的私生子了！」
江尚義見狀，也只能搖頭苦笑。
他知道章忠謀此時的心情複雜，涉及到卿雲的事情，章忠謀很難平心靜氣。
但作為公司的二把手，他必須保持冷靜，為董事長提供合理的建議。
他輕聲安慰道，「董事長，雖然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不利，但我們也不必過於悲觀。
我個人認為，這只是王老不得已而為之的。
因為，卿雲背後是秦天川，甚至還有國內官方，既然王老有那個打算，無論卿雲再無禮，在小島他都得護著他。
但王老的保護不會是永久的，我們只需靜待時機，制定周密的計劃，相信總會有機會的。」
「然後呢？和王永慶父女會面之後，那小子又做了什麼？」章忠謀的眉頭緊鎖，他對卿雲的動機感到好奇。
江尚義接著說道，「然後卿雲又和女朋友在小島旅遊了幾天。」
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聽說，後面幾天卿雲和那個陳悅，兩三天都沒怎麼出門的。還是年輕人身體好啊。」
章忠謀聞言冷哼了一聲，而後也是訝然失笑的，「真能造的！他倒是風流快活啊！」
江尚義繼續說著，「董事長，其實在我看來，卿雲這次來小島，更像是和那位小陳總度蜜月一般。」
他覺得章忠謀有些魔障了，卿雲畢竟是個年輕人，年輕人情情愛愛的免不了。
理由也很充分啊，卿雲的快速崛起，也需要在這個位份上參加一些官面的活動混個圈子，帶著小女友旅遊也是人之常情。
章忠謀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這不合理。那畜生在國內正在開展一場史無前例的併購，正是最忙的時候。
這個時候突然拋下一切，來度蜜月？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說到這裡，章忠謀嘆了口氣，「雖然我看那畜生不順眼，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是有好幾把刷子的，已經是一個出色的、成熟的、盡職的企業家了。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不可能這麼隨意。」
江尚義聞言，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的無奈，「那我就想不到什麼理由了。
或許，他只是想要暫時逃離一下壓力，畢竟年輕人嘛，總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時候。」
他其實也覺得說不通。
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卿雲來小島10天，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到處遊玩。
就算是要來做什麼事，要通過遊山玩水來掩人耳目的，也不至於耗費這麼多時間啊！
所以真相就是最荒謬的那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來小島，真就是為了度蜜月。
章忠謀閉上眼睛開始沉思，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卿雲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中找出合理的解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