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龍血儀式

  市郊,別墅。

  白色木質別墅隱匿山林之中,牆壁上爬滿綠色藤蔓,和周邊的樹木相映成趣,回歸鬱鬱蔥蔥的自然意境。

  遠望,塞瑙河奔流。

  近景,綠意盎然的庭院擺放幾張藤製桌椅,閒暇時品茗閱讀,一旁的水池清澈見底,幾尾魚兒嬉戲其中。

  池面映照藍天白雲和周邊綠色山巒,美得如同一幅畫,讓人心情放鬆,非常適合養病的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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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韋恩。

  他躺在藤椅上哼哼唧唧:「維羅妮卡,我胸口好疼……」

  「可能是傷情又發作了,你幫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不揉也行,來個膝枕靠一下。

  維羅妮卡翻翻白眼,這幾天社會垃圾打著受傷的名義讓她照顧,美名曰防止露餡,演戲要演全套。

  她琢磨著有點道理,耐下心來照顧自己的好哥哥,誰知道這貨得寸進尺,吃飯要餵就算了,上廁所還要扶。

  最近兩天又作妖,嚷嚷著提高生活質量,橙汁不僅要鮮榨的,還要進口的。

  不要臉,你怎麼不去死呢!

  結果可想而知,韋恩每次作妖都要挨一拳,養傷期間添新傷,拖到現在,不見起色一點好轉都沒有。

  因為傷勢太重,他主動退出了聖女選拔,維羅妮卡以照顧哥哥的名義跟著退出。

  賽娜氣得火冒三丈,偏偏還找不到理由責怪維羅妮卡,她心裡清楚,維羅妮卡退出的主要原因不在韋恩,而是兩名殺手的突然襲擊打破了信仰濾鏡,暴露了教會高層的真面目。

  維羅妮卡心意闌珊,失去競選聖女的動力,索性跟著韋恩一併退賽。

  韋恩能否成為自然騎士暫且兩說,一半一半,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維羅妮卡這支優質股棄權,打亂了賽娜的後續安排,之前的那些投資也成了打水漂。

  希菲二十年前坑了賽娜一次,生個女兒,時隔二十年又坑了賽娜一次,真可謂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二十年前,賽娜一氣之下直接斷了和希菲的聯繫,二十年後的今天,她昧著良心哄維羅妮卡開心,表示聖女配不上維羅妮卡,不當也罷。

  原因無他,維羅妮卡的垃圾桶比希菲的垃圾桶更優質。

  賽娜不清楚蘭道兄妹距離骨科醫院僅有一步之遙,只知道韋恩不在乎親爹是死是活,格外在意後媽和妹妹,維羅妮卡開心了,韋恩就開心了。

  哄!

  必須哄!

  賽娜一邊咬牙切齒哄著兄妹二人,一邊怒火沖霄和教宗、大先知吵成一團,吵的吵,看戲的看戲,整個自然教會高層亂成了一鍋粥。

  因為吵得不可開交,聖女選拔儀式無人關注,第三輪比賽的安排被迫延期。

  距離維吉爾、瑟希襲殺韋恩過去了一個多星期,以防還有殺手,更為了防止大先知變猴狡辯,賽娜將蘭道兄妹轉移至自己的住所,依託傳奇法師的防禦堡壘貼身保護。

  凡有不請自來的闖入者,她都能在第一時間趕至。

  這些天,她除了趕猴子,剩下的時間都在教會總部無休止拉扯,搞得教宗和大先知心力交瘁。

  只靠賽娜一人,沒這麼大的陣仗。

  她找到了一名強力外援,自然騎士團副團長加文。

  一直以來,加文都爛得像條鹹魚,抽菸酗酒打牌,從不在會議上發表意見,只在調教騎士團成員的時候下功夫。

  名聲稀爛。

  加文的擺爛是一種無奈,他改變不了腐朽的高層,又不願被環境改變,漸漸成了這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這次沒擺,韋恩被刺殺,兇手險些得逞,加文同意了和賽娜組隊,兩人聯手向高層施壓。

  必須交出兇手!

  兇手是維吉爾、瑟希,兩人襲殺未果,至今下落不明。

  加文很清楚,維吉爾、瑟希因為妒忌犯下大錯,兩人是兇手但並非主謀,若無人暗中相助,兩人無法干擾聖女選拔的賽事,將韋恩轉移到另一處空間。

  大先知沒有撈到韋恩,白白損失了兩個學生在逃,連自己的名聲都臭了,三連敗不可能是主謀。

  賽娜倒是有可能,什麼損失都沒有,還賺了個發難的機會,但韋恩關乎她的前程未來,比聖女還重要,她不敢這麼做。

  剩下的高層里,只有教宗嫌疑最大。

  大先知說了,事發前維吉爾、瑟希收到一封信,以防學生被人利用,大先知對兩人下了禁足令,禁止他們在聖女選拔期間外出。

  信件意味著第一手情報,嫌疑人範圍縮小,主謀參加了第一場聖女候選人考核,全程觀看噩夢迴廊以及大先知當時的表現。

  天空之城的地圖,刻意安排的對手,維吉爾、瑟希自由進出,改變傳送陣目標等等,手握大權的教宗滿足所有條件,其他高層能辦到其中一個,無法兼顧所有。

  而且教宗具備動機。

  無論怎麼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他。

  教宗不服,就是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是最大的輸家,所以他不是主謀。

  教宗言辭激烈,從一開始的拒不承認,到後來的承認一點點,堅稱下面人自作主張,理解錯了意思,其實他本人對韋恩非常看好。

  見教宗無法自圓其說,辯解蒼白無力,加文不禁有些起疑。

  確實,太刻意了,一切矛頭都指向教宗,就好像有人藏在暗中栽贓教宗。

  教宗自己把自己擺在燒烤架上,還親手把餐刀放到了賽娜手上,損失不亞於大先知,不像他以往的辦事風格……

  思索片刻,加文仍舊懷疑教宗。

  教宗現在的進退兩難看似窘迫,可這是建立在暗殺失敗的結果上,假如維吉爾、瑟希成功殺死韋恩,賽娜和圖別一無所有,兩人聯起手來鬧不出什麼名堂。

  即便鬧出了名堂,擴大了自己的權力,教宗依舊穩賺不虧。

  教宗頭疼不已,為自證清白,讓加文和賽娜組建調查隊,真的不是他,不信就往下查。

  當然了,僅限於暗殺韋恩的真兇,不能什麼都查。

  懂的都懂,萬一查出來點什麼呢!

  ————

  霧隱森林。

  黑暗和死亡交織,鬼氣森森。

  兩道身影虛弱跪坐在地,周身紅芒閃耀,一點點剝離體外。

  紅芒每散去一分,兩人的生命力就削弱一分。

  奧蒂莉亞。

  雷吉娜。

  兩人對面,身披長袍的身影手握紅寶石,寶石不知何物鍛造,內部金紅液體流淌,像是鮮血,充斥著澎湃生命氣息。

  不死鳥的血脈。

  雷吉娜眼前的世界逐漸灰暗,陰冷的死氣襲上心頭,緩緩後仰靠著身後的大樹,虛弱到一根手指都難以移動。

  她瞥了眼同樣遭遇的奧蒂莉亞,嘴角勾起笑容,若非奧蒂莉亞頂替,今天雙雙殞命的就是她和姐姐了。

  挺好的,至少姐妹倆還活了一個。

  但是……

  好不爽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憑什麼要她死,死後還要背上畏罪潛逃的罪名?

  奧蒂莉亞怔怔看著手握紅寶石的女子,生機離體,無力也無心反抗,痛苦如洶湧澎湃的洪流,壓得她難以呼吸。

  「老師,為什麼?」

  長袍身影握住紅寶石的手微微一顫,她已經改變了思維表象,易容成另一個人,結果還是被學生發現了。

  望著學生蒼白的面龐,以及鏡框下哀痛的雙眼,芙羅拉的心也跟著抽搐了一下。

  這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孩子,雖說一直將其視為工具,嚴加管教從不留情,但人非草木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聲音沙啞道:「教宗這兩天麻煩纏身,以防被調查組抓到把柄,必須讓你消失一段時間,以後你不再是教會的門徒,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推理可以大膽,定罪必須小心,沒有證據的推理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教宗不想承認自己安排奧蒂莉亞和雷吉娜阻擊韋恩,讓芙羅拉進行善後處理,讓兩個知情者主動承擔責任並消失一段時間。

  消失並非離開奧斯特利亞,太幼稚了,消失的意思是離開神選大陸,物理意義上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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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將不死鳥的血脈收回,以便培養下一屆聖女候選人。

  教宗給了芙羅拉一次機會,讓她證明自己的忠誠,腳踏實地好好干,別成天想著做美夢。

  給你的才是伱的,不給你,自然有不給的理由,你不能搶。

  教宗欣賞芙羅拉的野心,人有欲望是好事,他也相信芙羅拉會想明白,在外面漂泊了一段時間,明悟創業不易,已經學會隱藏自己的野心。

  高層已經壟斷了所有權力,權力只有傳承,沒有自立門戶奪權的可能,好好努力,未來神諭大祭司必有你一席之地,繼任教宗也未嘗不可。

  教宗:芙羅拉,你看這餅又大又圓,為什麼不嘗嘗呢?

  芙羅拉嘗了,干硬苦澀難以下咽,望著生機漸漸消逝的學生,眸中升起一股恨意。

  她厭惡這個教會!

  厭惡高高在上的女神,厭惡讓她親手殺掉學生的教宗,厭惡和她作對的希菲,也厭惡不知從哪蹦出來的韋恩。

  同時,她也討厭自己,以及天賦有限的學生。

  不知過了多久,芙羅拉握著冰冷的紅寶石,面前是兩具同樣冰冷的屍體,察覺到空氣中的怨氣,她猛地抬起手……

  定格片刻,放了下去。

  她揮手施展魔法,將兩具屍體沉入大地,冷風呼嘯而過,仿佛聽到了怨靈們的悽厲詛咒。

  霧隱森林新添兩個怨靈,不出意外的話,未來會有更多。

  芙羅拉邁著沉重步伐離開,猜測這些怨靈沒有被當場抹殺,情況大抵與她和奧蒂莉亞類似。

  「真是諷刺啊……」

  ————

  「胸口真疼啊!」

  韋恩躺在藤椅上,揉著自己的胸口,幽怨對旁邊看書的維羅妮卡道:「哥哥拼命保護妹妹,差點就死了,結果呢,養傷期間妹妹不理不睬,一邊看書還一邊哼歌……」

  「維羅妮卡,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嗯,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維羅妮卡翻過書頁,無情道:「別哼哼了,一天到晚不安生,吵得我胸口都開始疼了。」

  「那我幫你揉揉。」

  「呵呵,你揉自己的就行了。」

  「交換吧,揉自己的被人看到會以為咱倆是變態。」韋恩嚴肅臉提議。

  「……」

  維羅妮卡:()

  不用了,這裡除了賽娜沒人能進來,在賽娜眼中,咱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不管是揉自己的還是交換揉,都只能得到變態的評價。

  「韋恩,傷養得怎麼樣了?」

  賽娜來到花園,見韋恩一個人躺在椅子上哼哼,維羅妮卡在旁看書,不由說道:「維羅妮卡,讓你照顧韋恩,你怎麼不聽話,他可是你哥哥。」

  「賽娜老師,我剛坐下來。」

  維羅妮卡嘆氣,委屈的樣子就跟真的一樣。

  近來和韋恩獨處,說謊的能耐見長,一點表演痕跡都看不出來。

  賽娜信以為真,這對兄妹的關係太親密,親密到摟摟抱抱都習以為常,天知道她不在場的時候,維羅妮卡是怎麼照顧韋恩的。

  遲早變質!

  想到這,賽娜忍不住有些懷疑起來,維羅妮卡退出聖女選拔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給韋恩當新娘嗎?

  不愧是希菲的女兒,混入奧斯頓的血脈,更瘋了。

  「賽娜老師,我已經養得七七八八,身體沒問題了,就是思維還有些遲鈍。」

  韋恩從藤椅上坐起,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很健康。

  沒拍兩下,連連咳嗽起來。

  維羅妮卡扭頭不看,賽娜急忙上前,抬手輕撫韋恩的後背。一番檢查後,確認韋恩的身體徹底恢復,不用過兩天,現在就能活蹦亂跳。

  之所以咳嗽,應該是假裝的,故意逗維羅妮卡,是兄妹之間的小遊戲。

  為什麼兄妹之間會有這麼不健康的遊戲?

  賽娜暗暗搖頭,因為維羅妮卡退出選拔,她懶得勸兩人規矩點,愛咋咋地,反正自然騎士沒有純潔的硬性要求。

  「賽娜老師,那邊查得怎麼樣,找到幕後真兇了嗎?」韋恩又咳了兩聲。

  「在我的爭取下,教宗退讓一步,允許我和加文副團長成立調查組,可拖了這麼多天,證據恐怕都被清理乾淨了。」

  賽娜臉色陰沉,而後補上一句:「圖別也在調查範圍之內,這幾天附近出現了幾隻猴子,他在監視你,記得別給他狡辯的機會。」

  「襲擊你的維吉爾、瑟希目前下落不明,應該是圖別將他們轉移了,教宗的可能性也很大,他們能出現在選拔現場就是最好的證據,只有教宗能做到這一切……」

  「還有兩位聖女候選人,普魯士分區的奧蒂莉亞和雷吉娜,被教宗安排畏罪潛逃,不知埋在了哪座荒山腳下。」

  賽娜冷笑連連,向韋恩灌輸大先知和教宗的不做人,相比之下,只會關心韋恩她簡直是個聖女。

  「賽娜老師,辛苦你了。」

  韋恩一臉唏噓:「這些天您忙前忙後,還保護我和維羅妮卡,一定承擔了不少壓力,說實話,之前我不是很喜歡您,現在好多了。」

  「好孩子,你是希菲的學生,我們本就是一家人,我不幫你誰幫你。」賽娜大喜,不管韋恩是不是客套話,只當冰釋前嫌是個好的開始。

  維羅妮卡低頭看書,聽著韋恩騙女人的伎倆,將套路牢牢記在心裡。

  以防自己上當的同時,警惕韋恩對別的女孩子施展,一旦發現苗頭,直接龍拳警告。

  「對了,賽娜老師,普魯士分區的兩位候選人,她們是真的下落不明,還是……被失蹤了?」韋恩心跳有些小加速。

  「不清楚,反正人沒找到。」

  賽娜一語帶過,轉而道:「圖別的學生暗殺你,他管教不力,主謀的嫌疑很大,不排除和教宗聯手的可能,擔心你成為自然騎士,先將兩個學生推出來弄死,再綁架你成為大先知繼承人……」

  賽娜持續灌輸,韋恩沒聽進去,默默為奧蒂莉亞祈禱,千萬不要被失蹤了。

  花一樣的年紀,不撞上一個轟轟烈烈的渣男,人生都不圓滿。

  想來不會被失蹤,芙羅拉培養學生多年,成本感人,傾注了這麼多心血,肯定會想辦法保住學生。

  問題不大!

  「韋恩,今天來找你,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賽娜停下潑髒水,雙手按住韋恩的肩膀,凝重道:「加文副團長給我答覆,自然騎士穆拉先生不日返回教會總部,穆拉先生還有任務在身,他不會久留,期間要見你一面,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龍血嗎?

  韋恩點點頭,早已準備好了掠奪龍血的計劃。

  來多少吃多少,分兩份,回去給奧斯頓一份,蘭道家一個不落都有得賺,簡直完美。

  至於賽娜……

  韋恩只能說聲抱歉了,之前忘了說,他的體質不適合龍血,這輩子只能幹騎士。

  想來賽娜心胸偉岸,一定會原諒他。

  「賽娜老師,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什麼時候開始?」

  韋恩的神色跟著凝重起來:「有可能的話,越快越好,自然騎士隨時都會回來,我還要花點時間熟悉龍血,增加成為神選騎士的可能性。」

  「龍血儀式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開始。」賽娜眯著眼睛說道,她等這一天很久了,若非韋恩受傷,換血儀式早就結束了。

  「今天也行?」

  「現在就能開始,但你的傷勢……」

  「我已經好了。」

  韋恩拍了拍胸口,這次不咳嗽了。

  賽娜滿意點點頭,拒絕維羅妮卡幫忙的提議:「你身上有龍血,不能出現在龍血儀式現場,否則你的血脈會被韋恩奪走,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說完,閉目開啟黑暗領域,帶韋恩進入了別墅花園對面的另一片空間。

  離開前,韋恩給維羅妮卡遞去一個眼神,無須擔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不管賽娜之前造了什麼孽,遇到他算是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