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無煙本就是個不屈居於人下的性子，否則當初也不至於在寧海路麥當勞里，和自己表妹方媛當面懟起來了。
這個性子，在工作上，用得好了，可以無往而不利；用得不好，頻頻闖禍也說不定。
所以吳濤特地給她派了個難度稍微大一點的任務。
以至於裘無煙一聽，便炸毛了，「什麼，你叫我去挨個大學跑機房，租借他們的伺服器資源和帶寬？」
這任務對於譚星這種大三的學生，興許還能有些門路。
但對裘無煙這種剛入門的，連北大校區都還沒逛遍的純純新人，的確是難度不小。
吳濤心裡清楚，眼上卻是睥睨一瞥，「怎麼，你搞不定？你要是搞不定，那我換別人。」
「不，不，不是……」裘無煙原本因為打掃衛生被說了幾句，心裡憋著口氣呢，現在被這麼一激將，頓時上了勾，「誰說我搞不定？！」
果然是個心高氣傲的主。
吳濤心下暗笑，嘴上卻把裘無煙的後路給堵上了道：「對對，我也覺得這事難不倒你！」
於是裘無煙把保潔這事，跟李婧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又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臨出門前，撞上了之前出去跑辦公桌椅的楊自立和譚星，搞得楊自立一臉莫名其妙地來問吳濤，「老大，眼看著就要到午飯時間了，無煙這又出去了，咱這中午還聚不聚餐了？」
「聚，當然要聚！」吳濤理所當然地道：「她要是想參加聚餐的話，怎麼著都能趕得回來。」
結果，轉眼到了中午。
聚餐的地兒安排在附近的一家川菜館，並不是多豪華的那種。但恰恰符合天景公司如今創業起家的氛圍。
只是裘無煙並沒能趕回來，以至於整個班底少了一個人，多少差那麼點意思了。
加之下午還要繼續工作，所以眾人也沒喝酒，只是菜色豐盛了些，水煮魚，毛血旺之類的管夠。
席間，大傢伙談得最多的，就是對於天景公司未來的憧憬了。
楊自立夾了筷子毛血旺里的豆芽菜，塞滿了嘴巴道：「等咱們天景公司做出成績來，我要跟美國的比爾蓋茨一樣，寧願輟學，也要把這份工作干好！」
李婧不無擔憂地道：「等到公司業務真正忙起來的時候，沒準真能把我們忙到輟學了。」
倒是這大三的譚星毫不擔心，畢竟到了他這個階段，如果不為出國奔波，學業已經沒那麼繁重了，時間和精力上都完全支應得開。
秦瀟瀟趁機插了句話道：「當年我跟老闆做元康水飲的時候，就是忙到休學，差一點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瀟瀟姐，至少現在看來，您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李婧充滿艷羨地道。
原本興致滿滿的楊自立頓時有些繃不住了，「老大，你說咱們這天景公司，將來會發展成什麼樣？能像美國納斯達克那些上市企業一樣掙錢麼？」
舉凡下屬遇到這種問題時，身為老闆的都會抓緊機會，給大家灌雞湯。
可是吳濤偏沒這個意思，思忖著點點頭，「也許能，也許不能。」
這麼一說，楊自立和李婧頓時心涼了半截，要是裘無煙在的話，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唯獨秦瀟瀟微笑著，譚星不動聲色地，等著吳濤的下文。
吳濤放下筷子，雙手攏在一起，環視眾人一圈道：「我記得有個人說過，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但絕大部分是死在明天晚上。對於創業公司來說，更是如此！」
「……當然，如果我們有幸能撐到後天，公司贏得了一大批穩定可觀的網際網路用戶，身價估值跟著水漲船高。到那時，擺在我們面前的，還將會有兩條路……」
「……第一，我們坐擁這麼穩定的網際網路用戶群，卻不知道怎麼開發利用，只能趁著公司尚有價值的時候賣掉，兌現離場；第二，恰恰相反，在我們有了穩定的用戶群之後，與時俱進地開發出新產品，將用戶群保留並且發展起來，一代又一代……」
眾人一聽，作為最了解吳濤的秦瀟瀟，馬上就明白，原來老闆對於天景公司的發展規劃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其次便是譚星，他好奇的問題是，未來的兩條路，分別意味著什麼。
唯獨楊自立和李婧越聽越緊張，糊裡糊塗之間，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性隱憂。
吳濤夾了顆花生，嚼得咯嘣咯嘣響，所說的話，卻已經到了尾聲，「這第一條路，公司能賣幾個億，你們每個人也都身家不菲，起碼在首都立足是不成問題了。」
這樣的結果倒是很美好。
楊自立和李婧一聽，便忍不住心生歡喜了。
要不是說，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最好忽悠呢。這倆剛進校門的，就更容易忽悠了。
反倒是譚星不為所動地追問道：「老闆，那麼第二條路呢？」
「第二條路，」吳濤頓了頓道：「兩代產品都成功，用戶群規模破億之後，天景公司便可在納斯達克IPO上市，你們個個身為元老，便可走上人生巔峰，這輩子不管在哪都不用愁嘍。」
「真的假的？」李婧一臉的難以置信。
幹得好，竟然可以一勞永逸，這是她當初湊熱鬧的時候，所始料未及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算為了這份工作輟學，也未嘗不可呀。
楊自立更是激動地把拳頭一揮，「干他娘的，拼了！」
一頓飽餐之後，眾人精神百倍地回了天景公司。
籌備期的各項工作事無巨細的，多著呢，且夠忙活一陣子。
瞧著幾個年輕人幹勁十足離開的背影，故意輟後的秦瀟瀟偷偷地沖吳濤豎了個大拇指道：「老闆，您這給人灌雞湯的本事見漲啊，不動聲色間，便把大家幹勁都激發出來了。」
「我哪有？」吳濤矢口否認，「我那是實話實說。」
「是是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秦瀟瀟掩嘴偷笑，隨即話鋒一轉道：「不過老闆，你的這家公司從校園起家，可是大學生們的網絡消費能力畢竟有限，公司將來盈利能力堪憂啊……」
對此，吳濤也沒否認，只是略顯保留地道：「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先把用戶群規模建立起來，再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