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的金陵飯店。
帕傑羅在門前停下，身著禮服的年輕服務生，勤勉禮貌地過來開門。
吳濤下了車，身後跟著小心提著裙角的薛佳倩。
為了今晚的會面，薛佳倩著實費了不少的心思。這一襲晚禮服，穿得甚至比過100天紀念日還要隆重。
只是在路上，薛佳倩一個勁地勸自己換輛真正豪華的座駕，比如奔馳奧迪啥的，別總像是帕傑羅這般野性剛猛的，實在是讓人有點聊不下去。
走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薛佳倩快步跟上吳濤，最後實在跟不上，乾脆耍賴地挽上了吳濤的手腕。
這一幕倒也沒什麼奇怪，周圍這般挽著走路的男女多的是。
倒是吳濤忍不住開了個玩笑道：「你說東來哥會不會躲在某個角落裡，偷看著咱倆？」
「他敢！」薛佳倩頓時猶如雌豹發威，隨即趁著吳濤不注意的時候，四處偷偷看了看。
「快跟上吧，東來哥不會做那種事的。」吳濤緊走幾步道：「別讓我們的客人等急了。」
隨著服務生的引領，吳濤和薛佳倩很快來到預定好的包廂。
推門而入，沙發區的倆人當即長身而起，隨後迎了上來。其中之一是居中聯繫的楊戈，而另一人自然是聞名已久的王人初了。
和預想的不同，吳濤原以為王人初應該是個矮小強悍、善於左右逢源的滑頭滑腦之人。
沒想到一見面才發現，王人初不僅長得很高大，而且渾身非常正氣，不說話的時候，活脫脫個大學教授般，令人高山仰止。
而吳濤的出現，更是讓見慣形形色色之輩的王人初，驚愕了一把。
先前楊戈擔心他會拒絕見面，所以並沒有多說自己老闆吳濤的情況。此刻王人初看到吳濤如此年輕，不意外才怪。
「鄙人王人初。」王人初伸出長臂，看得出來一雙手保養的很好。
吳濤想起前世程立和他說起過的細節，當下握住王人初的手道：「王先生，人之初，性本善，想來王先生一定是個性格善良之輩。」
王人初眉毛一挑，嘴角當即上揚起來，整個人和之前的例行公事態度，頓時判若兩人。
沒錯，程立曾經說過，王人初這人有個習慣。
凡是他看上的、打算深交的夥伴，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會說，「鄙人王人初，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和我做朋友不用擔心，我這名字一看就是個性格善良之輩。」
否則只會昔日如今地說一句，「鄙人王人初。」
現在吳濤不按常理出牌，主動把他口頭禪的後半句補了上去，另闢蹊徑地得到對方認可。
否則的話，這次見面，還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
雙方分賓主落座之後，晚宴也就隨之開席了。
吳濤意識到，這一見面，人家就沒看上自己，這事實在是有點麻煩。
人與人之間緣分，眼緣是特別重要，然而眼緣是最沒有道理的東西。
吳濤也實在是沒法讓自己顯得老氣成熟，以便能順利入了對方的法眼。
既然事已至此，只能從其他方面尋求補救，爭取得到對方的認可才行。
否則可能這頓飯吃到最後，都進入不了正題，那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一番琢磨，吳濤忽然想起程立曾經和自己講過的一些秘聞，這些秘聞全都是楊戈搜集的資料上所沒有的。
當年程立搭上了王人初這條線，相交不淺，而程立後來的火線提拔，也和王人初的作用是分不開的。
於是吳濤隨便扯了個理由，便提起了這些個聯合通信公司成立時的傳說。
如此一來，王人初是驟然得到共鳴，一通暢談，大有相見恨晚之勢，酒菜什麼都變成次要的了。
這倆人頭一回見面就聊得如此火熱，倒是讓楊戈和薛佳倩，聽得面面相覷的。
『老闆這些個都從哪裡聽來的，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殊不知，王人初也是這麼想的。
吳濤說起的那些個秘聞，不僅符合他的觀感和想法，更是涉密較深的一些東西。
既然眼前這年輕人能如數家珍的，說明他的背景肯定不簡單。
這一來二去，酒過三巡的，雙方很快熟絡起來。
王人初瞅了個空，直入正題道：「吳總，這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敢問你究竟有何指教？」
吳濤也就開門見山了，「王先生，您是國內移動通信領域的專家，應該知道，國家對於行動網路的建設和產業發展速度，是很不滿意的。」
「……元啟科技作為產業鏈的終端一環，很想從自身的角度來小小地推動一把。以王先生看來，我們應該和電信局展開怎樣的合作，比較合適而高效？」
王人初目露精光，他什麼人、什麼話沒聽過？從這些隻言片語中，他敏銳地嗅出吳濤的強大野心。
目光在吳濤的臉上來回掃了兩次，洒然一笑，出其不意地道：「電信局那幫大老爺們，早就被追捧慣了，口味也養刁了。所以真正要合適而高效的合作，別找他們，找聯通。」
吳濤沒有反駁，也沒有插話。
王人初兀自繼續道：「上頭搞個聯通公司出來，本就是為了製造和電信局之間的競爭，來促進產業快速健康發展。可是聯通一直不爭氣，其中最大的短板，就在融資上。」
「……如果照這個局面發展下去，用不了幾年，國家又得拿電業局開刀，繼續分拆重組。」
吳濤心內一凜，這傢伙果然是個人才，竟然對國家的脈絡和政策動向估摸得一清二楚。
沒錯，98年，郵政局和電信局徹底分離，實現了電信局的政企分離。
99年，電信局的移動通信部門，又被分離出去，成立了華夏移動公司。同時網絡寬帶的北方區域，也被分割出去，成了華夏網通公司。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削弱電信局的實力，促進資源均衡，加劇競爭發展。
想到這裡，吳濤也不多問了，話鋒一轉道：「王先生，我現在隆重邀請你擔任元啟科技的專家顧問，每年顧問費50萬。」
這口氣，不僅把楊戈和薛佳倩嚇得面面相覷，更是把久經戰陣的王人初驚呆了。
50萬！
這年頭，年薪百萬還遠沒出現。
普通工薪族，好一點的，一年也才堪堪破萬。吳濤一開口，就是這個價，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
「吳總，你這個數字，實在是讓人受之有愧。」
吳濤定定地不鬆口，「只要王先生你答應，我就覺得值！」
王人初盯著吳濤三秒鐘，方才長身而起，再次伸出手來，「吳總，預祝我們雙方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