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楊戈當了白臉，那吳濤自然就做紅臉了。況且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原則上沒遲到。
「行了，三份設計方案內容的確比較多，我也看到很晚，不怪你們。」
這話一說，倆人頓時更加無地自容了。
畢竟老闆也看到很晚了，卻沒有遲到。自己這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了。
總不能跟老闆說，我懂技術，比你看得更仔細更深入吧？
真要那樣說的話，根本幹不了倆月。
不過片刻後，冷寧便首先恢復正常，問道：「老闆，今天這三份硬體設計方案的評審，我們的目標是選出最好的一份，還是把具有可行性的都選出來？」
這一問，吳濤不由眉眼一抬，看了這位能被顧學禮收下的女學生，果然是有些過人之處。
不僅會說話，更善於抓住說話的機會。
相比之下，陶長軒的隨機應變能力就差些了，身上技術狂的氣息更濃重一些。
儘管如此，吳濤並沒有覺得這二人的職位倒掛了。
他作為老闆，精準地掌握產品動向，所需要的恰是陶長軒這種技術狂成分占主流的人才，來掌管研發部。
「選一份、還是選兩份，要從公司的現狀出發，同時要結合投入和風險等各方面來綜合考慮。」
蕭紫霞聽了，立刻記下了。
因為稍後的評審會，將由她來主持。
而選擇最好的，還是選擇可行的，是評審會一開始就必須定下的基調。
有了吳濤的回答，她一會也總算是言出有據了。
九點整。
籌備處最大的會議室，三份最終硬體設計方案的評審會，如期準時舉行。
整個會場看起來雖說有些陳舊，可一應的展示條件絕對是最先進的。
原始的膠片投影儀，舒適的評審專家座椅，以及琳琅滿目的自助點心和飲料。
而且，每個到會的評審專家將由一筆可觀的專家費拿。
這樣的規格，就算是放到福利豐厚的老牌國企里，也是相當優厚了。
況且，在如今改開大潮中，這樣的老牌國企，早已成為鳳毛麟角的存在。
至於評審專家組，組長由顧學禮擔任，而副組長則由東南大學的無線電專家許昌明教授擔任。
蕭紫霞一身紫色工裝，一派御姐風範地主持整個評審會。
當她宣布完元啟科技最終定奪方案的基調時，身為今天提供評審方案的雙方代表，心兒瞬間提溜起來。
作為東芝移動通信研發部田中課長，緊張之餘，又陡然間戰意爆棚，自信滿滿了。
其實他剛才已經通過藤原麗奈打聽到了這次評審會的基調。
在他看來，元啟科技這樣的新生公司，新上馬手機項目，不管是投入，還是從風險方面考慮，一定是選擇最佳方案最為穩妥。
至於復旦周教授這邊也是心裡一緊，這回自己是帶著兩份方案來了。
瞧這架勢，只有一份方案能勝出。如果最終自己這兩份全都落選的話，那簡直就是丟人丟大發了。
很快，方案宣講開始。
首先是由田中課長講解東芝提供的微型化手機硬體解決方案。
一身西服工裝穿得板板正正，就連頭髮都用髮膠打理得一絲不苟，他往那台前一站，整個會場就秒變畫風，立刻從輕鬆變得嚴肅起來。
評審專家組中不乏有旅日進修的人選，對於東瀛的技術比較推崇。
所以田中課長一開講，不少人就紛紛露出受教的樣子。因為的確，在一些細節上，此刻的國內高校實驗室中的水平，都比不上東瀛生產線上的成熟工藝。
吳濤作為公司真正的老闆，是以聽眾的名義出席的。
應他的要求，蕭紫霞並沒有介紹他的身份。
但不管是東芝方面，還是復旦大學方面，都知道他的身份。
至於東芝方面此次的接口人，藤原麗奈更是直接坐到他的身邊，用那成熟的身子，下意識地靠近著這位低調的、親密的夥伴。
「吳桑，您覺得我們東芝的技術方案如何？」
「不得不承認，很高明！可是麗奈，如果過於高明，以至於脫離華夏的技術現狀和生產現狀的話，恐怕也會成為失分項。」
藤原麗奈一聽，有些急了，難不成自己這方面技術竟能曲高和寡了？
於是連連擺手道：「不會的，吳桑，一會提問環節，田中桑一定會耐心解答的。」
吳濤看了看以陶長軒為首的研發部，個個都緊握著筆桿子，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他現在可以肯定，田中課長提供的這份硬體設計方案，一定是可行的，也幾乎是最好的。
但按照外企的一貫尿性，這份方案一定會是顆糖衣炮彈。
如果元啟科技覺得五十萬買到如此完美的技術方案，是占了大便宜的話，那麼接下來一定會為此付出高昂的代價。
所以，能不能把這顆糖衣炮彈的糖衣吃掉、同時把炮彈吐出來，關鍵就看陶長軒他們了。
四十分鐘後，田中課長順利結束整個方案的講解。
時間掌控得剛剛好，恰在各位評審專家所能容忍的範圍之內。
接下來進入評審專家的提問時間，隨後是其他課題組提問，最後是元啟科技研發部提問。
考慮到這些提問的回答，最終都會反應到方案的打分上，田中也是半點不敢馬虎。
四十分鐘的講解，足足提問了兩個半鐘頭。
坐在聽眾席內的研發部一行人，個個都記得滿滿當當的很多頁。
事無巨細地問，幾乎將整個微型化手機硬體方案的設計流程摸了個通透，外圍工藝的關聯特徵也基本掌握。
至於說其中核心設計和工藝，儘管問了，田中說得很模稜兩可。
一來是到後頭，田中也發覺有些交流過度深入了，已經站到泄密的邊緣了。
再者，由於雙方的水平不再一個層面上，就算讓你提問題，你都提不出來。
東芝一方結束講解和應答之後，評審會進入暫停。
因為午飯時間到了。
樓下公司派車將眾人全都接到酒店去吃自助餐。
而復旦的周教授卻故意輟在最後，瞅著個機會，和吳濤單獨搭上了話。
「吳總，不得不承認，東芝的設計方案，的確是最滿足你們需求的方案。」
「怎麼，周教授，這會突然沒信心了？」
周教授卻是突然笑了，「你放心，就算是陪練，我們也會陪你把這場戲唱完！大不了，最後把經費退給你。」
「周教授，您這說得哪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