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同行業的人，有不同的交際圈子，所以才會有三教九流之說。
實在是不同圈子的人，往往都說不到一塊去。甚至一些見不得台面的行業，長久以來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說辭，俗稱黑話。
比如盜墓，偏偏說成是倒斗的。
不過文化事業這一行，倒不至於如此講究。
但也不乏自己的一些規矩和門路。比如說省城幹這行的，吃飯應酬大都在文化大廈。
要不是聽陳芳說起這些，吳濤還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道道。
今天葛大名定的地方就是文化大廈。
車子抵達的時候，吳濤這一下車，連大樓保安都看出來他是新來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愛誰誰吧。
原本有些侷促的丁甜甜，瞧吳濤這樣，噗哧一笑之後，倒也灑脫了許多。
其實這裡倒也不是說有多高檔，和吳濤記憶里那些富麗堂皇的地方比起來，差得遠呢。
不過一進門，就有一種文藝圈內的氣息和氛圍撲面而來。
也無怪乎那麼多圈子裡的人，喜歡扎堆聚在這裡了。
陳芳對這裡明顯是熟悉之極，吳濤見狀，倒也樂得和丁甜甜一起，落在她的身後，做個透明人。
一路上，陳芳遇見不少的熟人，彼此之間打個招呼，寒暄片刻。
誰都沒問起吳濤是誰，實在是他和丁甜甜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太像是剛進入文藝圈的新人了。
等到仨人來到預定好的位置前坐下，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分鐘。
陳芳覺著冷落了吳濤，一個勁地說著歉意的話，畢竟這孩子算作是自己的股東，又有著那麼大的背景。
吳濤擺擺手不以為意，他的注意力，大都在周圍這圈人的身上。
饒有興致的看了半天，茶水喝乾了兩杯，一看時間，早過了約定的點了。
於是指著手錶，問陳芳，「陳姐，怎麼還沒來？」
陳芳神色有些訕訕，「這幫子玩筆桿子的，都喜歡遲到。」
丁甜甜卻是童言無忌，「我看就是擺譜，上回他玩來了整整一個鐘頭呢。」
吳濤笑了，「那早知道，咱們晚一個小時再來了。」
正說著，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道：「怎麼又是你們？」
緊接著又是一句：「……你們誰是吳老師？」
吳濤抬頭一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長長的頭髮，形成自來卷，亂糟糟地紮成個小辮子，甩在腦後。
走路帶著風，一甩一甩地那小辮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渾身上下那衣服，那布料，擱在十年後，那就是一標準的自我感覺良好的中年油膩男。
偏偏這位中年男還覺得自己倍有范兒。
「葛老師，我們真的很有誠意，希望您能給我們一次機會。」陳芳已經站起來了。
吳濤哪還不知道這位中年油膩男就是葛大名了。看來裴老師的面子挺好使，對方至少沒像上回一樣，遲到一小時。
饒是如此，吳濤仍舊掩飾不住內心的一陣失望，只不過表面上還說著漂亮的場面話。
「葛老師，我就是裴老師介紹的，我叫吳濤。」
「咯咯咯～」沒想到葛大名突然發出一陣小公雞叫的怪笑聲，連帶著擺手搖頭道：「不可能，老裴說了，吳老師是業內有名的作家，勵志大師。」
「沒錯，就是我。」吳濤盯著一腦門的黑線，再次承認道。
「咯咯咯～」葛大名猶自不信，「你這孩子，不會是頂著你爸的名義，來為你女朋友約歌的吧？」
吳濤心下一陣厭煩，這貨不是傻缺吧？
就算是懷疑，也不至於笑得這般讓人討厭，說得如此沒心沒肺吧？
這種表現往好了說，是瀟灑不羈；往不好了說，那就是缺心眼、情商不足。
陳芳居中打了句岔，「葛老師，他就是勵志大師本人，濤聲依舊，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吳濤掏出手機，往桌上一拍，「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這下葛大名不得不信了。
不過信歸信，可對待吳濤的態度上，明顯輕慢下來。
至於裴老師那引薦的話語，此刻已經不起作用了。
於是端起了架子，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著吳濤仨人。
那翹著的二郎腿，幾乎擱到了桌面上，要多不雅，有多不雅。
「葛老師，您看這事？」陳芳畢竟是主要話事人，所以這口還是得她來張。
葛大名老神在在地道：「這事呢，也不是不可以談。關鍵是你們這工作室，一沒名氣、二沒影響力，我給你們寫歌，萬一你們實力太遜，運作不好，白糟踐了我的才華和汗水，豈不是不美？」
「這一點你放心，陳姐的工作室實力雄厚，不差這點資源。況且葛老師，你給甜甜寫歌，我們不會讓你白寫，你開個價！」
和這種人談事，吳濤也懶的羅嗦了，於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了。
「行啊，還是你小子爽快！」葛大名一拍桌子，隨即豎了中指到小指這三根手指頭，「這個數！」
「3萬？」
葛大名嗤的一笑，陳芳連忙小聲解釋道：「30萬。」
「這有點高了。」吳濤實話實說。這年頭，30萬的購買力，相當於十年後300萬都不止。他雖然不差這點錢，可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就這價碼，約一首隻能上得了省台的普通歌曲，製作一小批盒帶，然後讓丁甜甜不尷不尬地頂著歌手的名頭，不上不下的，實在太不值當了。
然而葛大名一聽吳濤說高了，那傢伙，跟拂了他逆鱗似的。
「出不起價錢，就別浪費我時間啊！和我約歌的人，那都排著隊呢。」說著作勢要走。
陳芳連忙拉場，嘴上不迭地說著好話，只求他把條件降降。
談了半天，葛大名這才鬆口，「行，看在你們誠心誠意的份上，我最後提一次條件。」
「……10萬塊，外加讓她跟我三天。」
葛大名這手指的是丁甜甜，吳濤第一個反應過來，隨即一巴掌結結實實地呼在對方臉上。
「跟我擺這么半天譜，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陳芳愣在當場，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堂而皇之地提出這種潛規則的條件。
至於丁甜甜，她甚至還沒弄明白，跟著對方三天時間，意味著什麼。
葛大名捧著火辣辣的臉頰，聲音愈發尖利刺耳，「沒錢還想當歌星，做夢去吧你們！」
這下全場人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更有些熟人往跟前湊，場面頓時熱鬧起來。